“大哥哥。”
清脆的聲音自堂内傳來,方才還淚如雨下的女子,此時被婢女攙扶着走出來,一雙疲憊的眸孔難掩嫌棄。
“衛姑娘是祖母特意請來的貴人,大哥哥可别打什麼主意。”她對着自己這個不學無術,成天花天酒地的堂哥,向來是沒有什麼好臉色,言語上更是針尖對麥芒。
“妹妹言重了。”他呵呵笑了兩聲,“我瞧着衛姑娘一個人孤單的很,這不是剛想盡一盡地主之誼。”李明儒常年在邊關駐守,安國公府一向由歐陽靖做主,而李梨又深得老夫人喜愛,性子剛直,李楚每回在她這裡都讨不到好處。
如今也是學乖了。
“既然妹妹有所安排,哥哥也就放心了。
說完還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衣袖,幾個侍從簇擁上來,一股腦地又出了府去。
“多謝二小姐。”
李梨長相柔美,朝她微微一笑,一派輕聲細語的大家風範:“衛姑娘不必言謝,我大哥哥這人性格輕浮,多有冒犯,這幾日他若再來煩你,你一定要來告訴我,祖母也不會任由他亂來的。”
李楚這人一看就是個草包,衛青弦倒也不怕,隻不過有時候會礙于身份而覺得麻煩,有了李梨這句話,心裡也就放松下來。
“衛姑娘在府上可還習慣,祖母特地命我給你派幾個伶俐丫鬟。”說着喊了旁邊的女孩一聲,“小雨。”
那婢女看着十三四歲,圓圓的臉蛋十分紅潤,顯然是跟着李梨從未被苛求。
衛青弦其實不習慣有人服侍,她從小在淨土觀長大,除了生病吃大鍋飯,其餘問題都是自己解決。
“勞煩老夫人和李小姐了。”衛青弦注意到李梨身形晃了晃,關切道,“李小姐,你還好嗎,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我沒事。”她笑得看不出情緒。
衛青弦也不好勉強。
不遠處的黑衣男子默默注視着這邊發生的一切,他平日不常在府裡走動,隻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疑窦重重,他不相信什麼鬼神,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而衛青弦來的正巧,不得不引他懷疑。
“大人,和禦史大人有來往的婢女,全在上面了。”
李徹接過紙張,上面赫然寫着幾個人名,和死掉的婢女高度吻合。
“死因查明了?”
“死法一緻。”下屬猶豫了一下,“全是上吊無疑。”
和李安圖關系親密,又全部上吊自殺,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兩年前的一個人。
李徹收回視線,看向桃花樹旁婆娑的人影,嗤笑一聲:“裝神弄鬼。”
-
明日便要設壇超度,衛青弦想早點休息,剛打算關門沐浴,便聽到小雨對着某人打了個招呼,語氣頗有些不穩。
“玫姐姐。”
這語氣。
她想起來了。
上次桃花樹下原來是這兩個人!
小玫顯得穩重的多,并沒有因為上次被人撞破而面露不堪,手上抱着一盆剛接的熱水,顯然是為衛青弦沐浴所用。
“奴婢告退。”
衛青弦方才交代自己洗,眼下卻是反悔了。
“小雨,你留下給我擦擦吧。”
“是。”
溫熱的水流從背頸流下,衛青弦難得放松下來,熱氣氤氲着視線,房間裡彌漫着玫瑰花瓣的香味。
“小雨,李府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傳聞啊?”她狀似不在意地随口一問。
小雨愣了愣。
“衛姑娘說的可是小青。”她顯然有所顧忌,“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
“那你覺得,李大人和李夫人感情怎麼樣?”這話意有所指。
小雨抓着盤的手緊了緊,額頭上密密麻麻滲着汗珠,不知道是被熱氣暈染,還是過于緊張。
“李大人和夫人...自然是極好的...”
見她不說實話。
“我吧,昨兒個心情好,就略微蔔了一卦。”衛青弦慢悠悠地攪動着水桶裡的玫瑰花瓣,“小雨,你說老夫人要是知道,你和李大人有染,她會不會把你趕出去?”
“衛姑娘!”小雨蹭地立了起來,慌亂的,又強行鎮定道,“衛姑娘,我雖然隻是個奴婢,但你無憑無據,也不能誣陷我。”
“别着急。”衛青弦加以安撫道,“我都知道你和李大人偷情了,想找個證據那不是輕輕松松嘛!”
“我呢,隻需要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小雨漲紅了臉。
“我沒興趣替老夫人主持公道,我隻想知道我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