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還有最開始死的那個婢女,都是上吊,而且都和李大人有關,他們都死掉了,你覺得你這樣遮遮掩掩,還有什麼用。”
“你不妨告訴我,我或許還能救你一命。”
衛青弦語速不急不緩,攻城略地般,一道道攻陷小魚的心理防線。
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着,帶着崩潰的哭腔。
“衛姑娘,您一定要救救我。我全部都告訴你,我什麼都說!”
“别激動别激動。”倒是沒想到一切進展如此順利,衛青弦尴尬地指了指自己挂在屏風上的衣物,“先幫我拿一下衣服?”
着裝完畢後,她抱胸坐在美人榻上。
小雨倒完洗澡水進來,便瞧見女孩半攤着,手撐在額邊,一張姣好的容顔半眯着。
衛青弦剛剛在腦子裡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好好的思考了一番。
很顯然,這一切的背後,有人在暗中操盤。
接二連三上吊的婢女,有着出奇一緻的共同點,都指向同一個線索。
“他們說的,胡姬,到底是什麼人?”
這名字跟淬了毒似的,讓他們閉口不談,又無法避免,肯定是關鍵人物。
小雨餘光不安地掃了掃四周,有些心悸道:“是老爺四年前在怡紅院買來的胡人歌姬,起初很得老爺歡心,那個時候老爺仕途剛剛起步,正是要大顯身手的時候,卻和胡姬夜夜笙歌,耽誤了公事,老夫人得知後,便...”
“便什麼?”
“便...”小雨抿着嘴,一咬牙囫囵道,“便叫人暗地裡殺了,僞裝成自殺模樣。”
“可胡姬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要去自殺,一切不過是裝點門面,不讓外人瞧着難看,老爺雖然喜歡得緊,但斷然不敢和老夫人公開叫闆,自此就越發風流。”
“原來如此。”衛青弦駕車就熟,“所以府裡流言,都說是胡姬索命,要把李大人和你們這些人全殺了?”
“衛姑娘,您神通廣大,一定要救救我,我沒做過對不起胡姬的事情。”
“你是沒做過,但是...”她慢悠悠地彎下腰,“你必要要死,才能讓對方把這個局做下去。”
小雨一聽連連搖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當初她十歲被父母用十兩銀子賣到李府,做了李大人的洗腳丫頭。胡姬還在世的時候,她從來都是兢兢業業,不敢有半分逾矩。後來胡姬被殺害,李大人日日飲酒,那天晚上,誤把她看做胡姬,做了荒唐事。
她知道李府規矩嚴格,老夫人不允許手底下有這種心術不正的人,所以第二日便誠惶誠恐地求着管事要求換到其他地方服侍,可是李大人不知道看上了她身上哪一點,竟然尋了過來。
李大人不過比她大了二十歲,談吐不凡,身姿綽約,又是個有情趣的主兒。
她小雨哪裡抵擋得住這樣的攻勢。
那段時間,她夜裡偷摸到李安圖房裡,第二日清早太陽還沒升起就要離開,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過了半年有餘。
後來突然某一天,李安圖又從青樓裡帶回來一個胡姬,這次她有了一個漢人的名字,叫秀兒。
他們如影随形,小雨很快就被抛諸腦後,回歸到了她原本的生活。
後來聽說李大人又納了妾,到處流連忘返。
小雨這才知道。
原先那個風清氣朗的李大人早就随着胡姬死掉了,活着的不過是一副行屍走肉。
和一般的正室不同,李夫人顯得格外大度,有時候還會主動為李安圖納妾。
兩個人的關系至少在外人看來是相當不錯。
他們的所有心血,所有情感都傾注在養女李梨身上。
琴棋書畫,經書女戒,樣樣精通。
“衛姑娘,你要救救我!”
“你放心,隻要你沒有隐瞞,我一定全力保你。”
“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告訴我,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
“我...我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李大人了...”
“行你下去吧。”
看來小雨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眼下得明确的一點就是,李安圖的死和幾個婢女的死,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為了複仇,還是其他原因。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衛青弦忙不疊地拿出銅盤,口中持續誦着天花亂墜的咒術,三根長針猛烈地抖動着。
她倏地站起,扒開門沖了出去。
隻見一輪明亮的圓盤懸挂在天空,郁郁青青的大樹下迅速劃過一道黑暗的光影。
“小雨!”
衛青弦連忙追上去,但那人顯然練過,腿腳十分輕便地扛着肩上的人兒一路飛奔,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空曠的院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