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淩實在是沒什麼心情,也不想再看見殷緒澤了;可工作在他心中又是第一位的,洗漱過後他就坐在床上搖擺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敲門聲響起,一個女人隔着門說着什麼。黎淩還以為是酒店的工作人員,趴在貓眼上看了一眼,也沒多想,直接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是一位穿着黑色西裝的年輕女性,個頭和黎淩差不多高。但除了她以外,走廊上還站着好幾位穿着打扮和老戴他們差不多的男人,粗略估計至少有八個人。
剛才并沒有從貓眼中看到這些人,黎淩心裡一驚,正要關門,殷緒澤的媽媽葛女士就從一旁走了出來,說道:“淩淩,是我。”
“伯母?!”
黎淩心裡的驚訝其實是大于喜悅的,一瞬間有太多問題想問:“好久不見!您是……您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啊?”
……
殷緒澤的頭發梳的很整齊,還打了發膠。
他西裝革履地站在會議室的長桌前,對那些股東們說道:“會議到此結束吧。今天十分感謝各位的到來。”
“殷總,合作愉快。”幾位股東站了起來,與殷緒澤握了手後就離開了。
最後,會議室内就隻剩下殷緒澤一個人。他雙手撐着桌子,看着桌上的那些紙杯愣神——黎淩已經失聯一上午了,今天這麼重要的會議,他也沒有來。
他老媽一定是把人扣在她那裡了,不讓黎淩走,也不讓他接電話。
殷緒澤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他老媽到底想要幹什麼。
“老闆。”老戴推門走了進來,鞠了個躬,“對不起!”
“滾出去。”
殷緒澤黑着臉,煩躁的不行,“你被開除了。”
老戴沒有直起身子,而是厚着臉皮對他道:“老闆,您要是把我開除了,您就問不出黎助理的下落了。老曾是不知道具體地點的。”
這下殷緒澤更生氣了,低聲質問道:“威脅我,是吧?”
“屬下不敢。”
……
酒店房間内,黎淩吃完了伯母叫的午飯外送,這已經是今天上午的第二頓了。
他禮貌道:“謝謝伯母,我吃飽了。”
她帶了那麼多人過來,黎淩也不知道她想幹嘛;他隻知道她一不讓自己離開酒店;二,進門的時候她立刻就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但她并沒有多問。
“淩淩,很久沒見了,伯母也想和你好好聊聊。”葛女士笑眯眯地說,“伯母知道今天你要去開會,我已經幫你跟緒緒請過假了,你就在這裡安心休息吧。”
黎淩隻好點頭:“嗯,好。”
“對了,淩淩,上次我們通話,你說你沒有結婚。”葛女士疑惑道,“是分手了,還是結婚途中發生了什麼意外?”
單身了二十多年的黎淩,被她問的一頭霧水,驚訝道:“我沒有要結婚啊,是我媽說的嗎?”
“不是啊,是緒緒跟我說的。”
葛女士看着比他更驚訝,“他還說,你家婚房連都給你準備好了啊!那時候你們好像上大二吧?他親口跟我說的,說你畢業之後就要立刻結婚了呀!”
黎淩:“……”
好哇,殷緒澤竟然在背後造他的謠!還有鼻子有眼的!這個呆瓜到底是從哪聽說他畢業之後要結婚的?他自己怎麼都不知道呀!
黎淩站起身走到窗戶邊上,拿出手機,很想問問殷緒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當他看到手機上的來電界面,手指還是優先一步替他做了決定,在“挂斷”按鍵上劃了一下。
說到底,經過昨晚兩人已經不是純粹的發小關系了,他還沒想好以後要怎麼面對殷緒澤,逃避依然是他的下意識選擇。
“這一上午,你已經挂斷了十幾次了。”
葛女士看着青年脖子上的紅印,輕聲道:“電話是緒緒打來的吧?我替他跟你說聲抱歉,想要什麼補償直接跟伯母講就好了,他太不懂事了。”
“沒事的,伯母。”黎淩垂着眼眸,心不在焉道:“我沒事的……”
“你倆從小一塊長大,大學又是同學,有些事……我相信你肯定比我先知道。”
葛女士猶豫了半天,艱難地開了口,說道:“緒緒他,大學二年級的時候跟家裡出櫃了。所以我們才立刻決定讓他出國……”
“當時他爸爸很生氣,拿着吸塵器追着他打……在那之後沒多久吧,他說,你畢業之後就要結婚,他就同意出國了。”
……
後續她又說了什麼,黎淩已經聽不到了。
窗外是來來往往的車鳴聲。
他面色蒼白,渾身冰涼地站在原地,大腦像是卡了殼,不停地重複着她剛剛說的那句話。
殷緒澤跟家裡出櫃了。
黎淩百思不得其解,他暗戀殷緒澤暗戀了那麼多年都沒有出櫃;為什麼先一步出櫃的人會是殷緒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