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其實還是不太懂。”殷緒澤舉着牙刷，無辜道：“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嘛。不過，那天其實隻是個開始……”

“好了，你先出去吧。”

黎淩把牙杯擺回了櫃子裡，說：“我要上個廁所。”

殷緒澤站着沒動，“你怎麼上？”

刷牙的時候他雖然也是單腿站立，但他可以扶着洗手台；但是如果要單腿站着上廁所，手可能就不夠用了。

黎淩一時間沒明白殷緒澤這個問題背後的思路，就說：“什麼怎麼上？用馬桶上啊，你先出去——哎，卧槽，你tm幹什麼？！”

“别踢騰，小心腳。”

殷緒澤像是長輩托小孩子那樣，趁着黎淩不備直接把人托了起來，走到馬桶邊上，雲淡風輕道：“好了，你自己動手吧。自己瞄準，别搞到外面了。”

“卧槽你滾蛋呀！”

黎淩的背部緊緊地貼着殷緒澤的胸口，整個人臊得要命，餘光還能看到鏡子裡倒影的自己的狼狽姿态，抗議道：“這樣誰tm上的出來呀？又不是小孩！”

别說上不出來了，他的睡褲是松緊帶式的，脫都脫不掉。

聽到黎淩這樣說，殷緒澤更加不當人，開始吹口哨：“噓——”

黎淩：“…………”

救命啊！這是什麼奇怪的PLAY！！

“嗡嗡嗡——”

兩個人瞬間噤了聲，然後發現是黎淩裝在睡衣口袋裡放着的手機在震。

“你快走遠一點。”黎淩一邊摸手機一邊指揮他，“我怕我手機掉馬桶裡。”

拿出來一看，是媽媽打來的語音電話。

“是我媽，你快放我下來！”黎淩立刻嚴肅起來。

“你先接。”

黎淩本想等落地了再接，可手機一震他就焦慮，手一抖不小心就接了，手指還不聽指揮地開了個免提。

“喂，淩淩啊。”

“……”

兩人正好就站在鏡子前。

黎淩不想看見鏡子裡像個小媳婦一樣的自己，隻好把臉扭到一旁，“媽，怎麼了？這時候打電話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殷緒澤怕他摔了，屏住呼吸不敢出聲，手上抱的更緊了。

“沒事，我和你爸都挺好。”

她是這樣說的，但黎淩從她的語氣中完全沒聽出她往日說“沒事”的那種輕松感。

“你問問他，過年回來不回來。”黎淩的爸爸在一旁插話。

她道：“你爸問你，過年回來不回來。”

黎淩：“……”

他們兩人的說話語氣特别嚴肅，還有點刻意，很像他小時候犯了事要挨罵的感覺。

會不會是因為今天在殷緒澤媽媽面前出櫃的事？但是看看鏡子裡他們倆胡鬧的姿态，黎淩覺得挨罵估計還不夠，得挨頓打才行……

殷緒澤突然插話：“伯母，淩淩過年可以回家，他有年假的。”

黎淩扭過頭一陣擠眉弄眼——你不要多嘴呀！

“嗯？緒緒，你也在呀。”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意味深長，“挺好的，能回來就好。我和你爸在家包好餃子，等你回來。”

黎淩還沒來得及回話，她就把語音挂斷了。

懷裡的人不掙紮了，抱着手機面如死灰，殷緒澤就把人往上掂了一下，問他：“怎麼了？”

“你先放我下來，你的皮帶硌着我了。”黎淩心不在焉道。

殷緒澤沒吱聲——他現在穿的是黎淩櫃子裡最大号的休閑褲，哪有什麼皮帶。

看黎淩是這個狀态，他也沒心思胡鬧了，趕緊把人放了下來。

過了一會，他扶着黎淩回到房裡，黎淩才開口對他說：“我今天出櫃了，在你媽媽面前。”

殷緒澤意外又驚喜，黎淩這麼多年都沒有出櫃，他本來還以為，他們兩個人的事要對外瞞一輩子了，沒想到……

他心裡激動的要命，可面上，他還是雲淡風輕地問黎淩：“是為了我嗎？”

從小一起長大，黎淩當然瞬間就聽出了他語氣裡強壓的刻意。

想了想，黎淩拉過被子蓋在腿上，故意道：“不是，是為了另一個你既不認識也沒見過的，又高又帥又有八塊腹肌的男人。”

小心思被識破了，殷緒澤沒繃住，揚起嘴角，“胡說，你就是為了我。”

“知道你還問啊？”

黎淩往床的裡側縮了縮，拍着身邊的位置小聲道：“快躺過來，我冷。”

黑暗中，青年的聲音聽起來清潤又勾人，殷緒澤燥熱無比。他站在床邊偷偷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