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章風也是被他們踩在腳下的人,如今地位翻轉。
楊伯臯臉上落下的淚是真情實感的了。
陳雛道:“幸苦章大人了。”
看來鸫的速度還是挺快的,也不愧是鸫,能夠猜到自己下一步的命令是什麼,比狼鹄、封鹄那兩小子好多了。
章風用手帕擦擦額上的汗,好不容易緩過來氣兒:“嚴大人已經帶人找到那些失蹤的孩子了,小殿下,您要過來看看嗎?”
陳雛搖頭:“他們肯定受驚了,叫人去問問他們的名字,找找他們的家人。”
“小殿下,怎麼處置楊伯臯?”池歲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根麻繩,将楊伯臯捆在地上,“我離京之前陛下吩咐過了,這事先過問你的意見,然後再做安排。”
“陛下這麼信任他?”王笙蹲在楊伯臯的身旁,出氣似用匕首柄捅着他,這沒有明顯的傷口,又會讓人疼得死去活來。
陳雛也沒想到皇爺爺能這麼信任自己,他沉思片刻:“嗯……讓我想想。”
池歲手上和臉上都沾了些楊伯臯的血,襯得他格外妖異。池歲放下手中的劍,他似乎有些不舒服,眉心緊鎖。
*
待天大亮,鸫帶來的那群人壓着楊伯臯當街示衆。楊伯臯的下場看起來比吳士傑慘上不少,他沒走幾步就被爛菜葉蓋滿頭。
有些沒有找到自家小孩的人家哭得肝腸寸斷,楊伯臯垂着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裘地這事多少還是會被裘王知曉,陳雛本來也沒打算和老頭打好關系,所以并沒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陳雛坐在醫館,看着池歲處理身上的傷口。
那高高在上的國師身上出現傷口竟顯得有些煙火氣。
陳雛啃着封鹄給自己買來的肉餅,坐在窗邊看楊伯臯的慘狀。
這不過都是他咎由自取。
陳雛口中的肉餅食之無味,他将肉餅包好放在桌上。
醫館外寒梅撲鼻,屋内的藥味都不能掩蓋。
得知消息的客行舟一臉可惜地走進醫館,歎氣道:“沒能給那敗類一刀真是我的遺憾。”
陳雛就當他說說,池歲卻當了真:“不可,大黎不興使私刑。”
“小古闆。”
客行舟嘀咕的這一句池歲沒聽清,陳雛卻聽見了。陳雛笑着将手靠在客行舟的肩上,“他都是國師了,诶,行舟兄,你還不回江南?”
客行舟搖着扇子:“那可不想,我還想多玩一會兒,可不想一輩子就為了這仕途忙碌。”
陳雛笑得開心,客行舟可比他那群狐朋狗友有趣多了:“真是可惜了,明日我就要啟程回深清,不然還想和你一起遊玩江南。”
池歲擡眼掃視一圈客行舟和陳雛,他面上的疑惑無一不彰顯着他奇怪陳雛和客行舟怎麼突然就能稱兄道弟。
客行舟看着家家戶戶放着鞭炮慶祝丢失的小兒回家,臉上在不知不覺間露出一絲笑意:“看起來真好啊,就是不知道後來太守怎麼樣。”
“王臻先生是我們王家村最出色的一位男兒,他要是敢生吞民膏,小心我們王家村所有人找他算賬。”
王笙姑娘不愧是女中豪傑,未見其人,先聞起聲。
陳雛問:“王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王笙笑嘻嘻地搖頭:“沒什麼大事,平雁王,你這人也不像聽起來那麼壞!章風大人說要給你送行,走,去我們王家村。”
客行舟是個不請自來的,他跟在陳雛身後就混進宴席,他對王家村端上桌來的飯菜贊不絕口。
王家村的人很熱情,得知客行舟是新來的江南太守,更是端上美酒來。王家村坐落在江南和裘地的交界處,村裡人納出的鞋與繡出的衣服都仰仗着江南富商前來購買。
陳雛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他大快朵頤之後,便提着酒不知道藏在哪兒去了。王笙找了他好半天也沒找到。
池歲坐在角落,他一如既往地戴着他那頂鬥笠,等周圍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提着酒,拐進種着一棵巨大梧桐樹的院落。
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陳雛坐着屋頂上,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
“小殿下。”池歲站在屋檐下,對着陳雛示意手中的酒壺。
陳雛從屋檐跳下,滿臉驚奇地看着池歲:“國師還會喝酒?”
也是,池歲一直以來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像酒色這種東西,任誰都會覺得這不會出現在池歲身上。
池歲就着酒壺喝了一口,他兩頰迅速飛起酡紅:“小殿下,你回深清可别再往延樂王跟前湊了啊!”
陳雛坐在石椅上,凝視着池歲,面色沉靜得不像原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