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日很快就到了,一大早,街上就敲鑼打鼓的。
平雁王府坐落在鬧市邊,陳雛是被不知道誰家小孩放炮的聲音吵醒的。
也不知道他們在熱鬧什麼 ,國朝日年年都有,又沒有過年好玩。但陳雛那些狐朋好友可不這麼覺得,他們早早就起床洗漱打扮,然後到平雁王府來等着陳雛。
往年都是這麼做,今年也不例外。這些公子哥完全忘記國師也住在陳雛府上的事了。
陳雛和池歲一同從内院出來的時候,公子哥們全部沉默了。
江瑾楓也是個愛湊熱鬧的,他有個本家弟弟之前和陳雛關系還不錯,聽見本家弟弟要來找陳雛,江瑾楓也不管禮部的爛攤子了,硬是要跟着弟弟來。
江瑾楓見怪不怪,這兩人到禮書閣都要一起,住在一塊兒怎麼了。
“小殿下,早。”江瑾楓毫不見外地拿了塊東陵端來的糕點 。
江瑾楓對那群公子哥來說也很有震懾力,他們一堆無所事事的人,看見一個戴官帽的,就跟見到家中給他們上學的老師一般。隻要江瑾楓一開口,公子們便鴉雀無聲了。
陳雛笑了一下,眉眼間有些疲憊,他昨晚在書房看書看得有些遲了。
江家弟弟搖着折扇,眉眼間都是輕佻的風情,他倒是不害怕他這位兄長:“小殿下,你今日倒是起的有些早,以往國朝日你都磨蹭到正午,等陛下遊行完畢才過去。”
江家弟弟還有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沒說出來,是江瑾楓察覺到他可能會冒不出好話,及時掐了掐他。
這要是說出來了,不但會得罪陳雛,要是傳到陛下耳中去,那可吃不了什麼好果子。
池歲穿上了朝服,他在前來大黎之前和允裡木談過了,允裡木支持他,所以池歲可以大大方方地在允裡木面前穿大黎朝服。
國朝日除去皇家,每個人額間都要畫花钿。東陵今早在池歲額間畫了一道花钿,是朵半開牡丹,将池歲身上那種神秘的感覺點綴得更加明顯。
池歲道:“那邊随着陛下去遊行吧。”
陳雛是第二次在國朝日跟着皇爺爺遊行,上一次還是他剛從裘王府出來那年。
街上人很多,老黎帝的步辇一到,兩邊就會扔出漫天花瓣。
陳雛和池歲在老黎帝不遠處跟着,那些花瓣從空中緩緩飄落,有些落在了他們頭上,按規矩是不能拂去。
這些花瓣看作是百姓對老黎帝的祝福,到了今晚才能去清理,不然就意味着福澤沒到陛下身上。
白明月和皇後都坐在老黎帝身後的轎中。陳雛是跟在皇後這邊,他的位置剛好能看見一言不發的陳赢川。
周圍人多少都在小聲交談,而陳赢川不言不語,抱着陳枭走在周墨垚身前。周墨垚也不知道夫君為什麼這副模樣,明明早上出府前還高高興興。
不用讀心,陳雛就知道,是自己的出現惹得小皇叔又不高興了。
池歲額間那花钿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融化,霧裡看花般,襯得池歲有些可望而不可即。
池歲留意着陳雛的反應,看見陳雛不太高興的模樣,池歲小聲道:“小殿下,延樂王他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陳雛知道,他從小就跟在小皇叔屁股後面,知道小皇叔隻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那天他情緒本就不高,小皇叔那話一出來,陳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池歲聲音和以前相比軟了幾分:“小殿下,今天是國朝日,你想去找延樂王,他不會對你甩臉色。”
私下再怎麼有芥蒂,也不可能當着老黎帝的面做出來。
陳雛搖頭,他沒想好怎麼去找小皇叔搭話,去了也不過是徒增尴尬。
*
到了會場,陳雛他們依次入座。按照他們的爵位,陳雛的位置和池歲的也是恰好在一處。
坐在高位上的老黎帝滿意地看着台下的盛狀,他高聲宣布宴會開始。台下的人俯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人點燃篝火,火焰在中央跳躍,将周圍的溫度帶上去不少。
南俞那邊,白昱坐在位上,他身後坐着畏畏縮縮的淩瑜和馮四娥。
淩瑜實在是上不得台面,老黎帝就看了他一眼,淩瑜就害怕地将頭埋了下去。這個草包跟他那位心思歹毒的皇兄,真的是同一位母妃生下的嗎?
白昱端起酒杯,用衣袖擋住他的口型:“太子,昂首挺胸,我昨日怎麼教你的?”
馮四娥被白昱吓了一跳,下意識抓住淩瑜的衣角。
白昱向來看不起這對夫婦,他将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餘光看見身後那兩人吓得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