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你睡着了嗎?”
“沈宜安,你說句話呀。”
沈宜安聽見那影子開了口,嘶啞又模糊的女聲,喊魂似的叫她的名字。
這一幕恐怖極了,黑乎乎的影子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沈宜安步步後退,她便步步上前,絲毫不讓。
西比爾眉間染了笑,她大着膽子伸出指尖戳了戳沈宜安的腮,見對方沒有醒來的迹象,又加了根手指捏了捏她的腮肉。
她一邊擺弄着沈宜安,一邊喊沈宜安的名字,重複多次,樂此不疲。
沈宜安已經退不開了,她感覺自己在被折磨。
一聲聲的沈宜安就好像是一次次勺子敲上腦袋,這麼下去,她遲早要瘋。
或許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沈宜安嘗試性的往前一步,影子果然停住,但并沒有跟着後退。
沈宜安目光驟縮,她瞧見一柄巨大的黑色鐮刀,刀刃閃着寒光,就那麼朝着她降下來。
她下意識閉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和鮮血并未來到。
就那麼的,沈宜安覺得後背被那鐮刀勾了一下,她站立不穩往前趔趄幾步,直撲進了影子上。
沈宜安:……無語凝噎。
時間飛快,沒了沈舒然時不時的騷擾,沈宜安難得安靜幾天。
就這樣躺到開學的前一天,向來忙碌的沈議長突然回來了。
沈宜安做在餐桌的一邊,她身邊坐着呦呦,顧钰因為實驗沒有回來。
沈夫人笑得春風滿面,沈議長難得回來一趟,她坐在沈議長身邊,正和他說着話。
沈宜安沒什麼表情,耳邊西比爾又學了外頭的鳥雀,叽叽喳喳起來。
她埋頭吃飯,身上目光如梭,是來自沈議長的審視。
“宜安,你明天就要去學校了,爸爸明天送不了你,讓威利斯送你吧。”
威利斯是沈議長的專職司機。
說起來,沈議長的小女兒即将赴家政學院求學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可以做一個炒作的噓頭來提高沈議長的民間支持率。
也許明天威利斯将沈宜安送到家政學院,馬上就有一條熱搜蹦出來:#沈宜安#議長小女兒#家政學院#
到時候就會有媒體大肆炒作沈議長為了聯邦犧牲家庭,忙碌起來連女兒的入學典禮都無法參加。
而盲目的民衆會被媒體牽着鼻子走,相信他們的沈議長真的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好議長,在兩月後的議長換屆選舉時會将選票投給沈議長以達到他連任的目的。
政治家面對的每個行為都是作秀。
沈宜安擡頭看向沈議長,淡淡道:“不用了,顧哥明天送我。”
這是早就說好了的。
“可以改的,宜安,明天威利斯會送你過去,你的入學典禮威利斯全程陪同。”沈議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睛,笑的溫和。
“顧钰工作那麼忙,就不用麻煩他了,我晚上知會他一聲。呦呦那麼大了,需要爸爸的陪伴。宜安,你懂事了,讓顧钰輕松半天陪呦呦吧。”
沈議長說話向來如此,倘若沈宜安再拒絕,就是她的不對,就是她的不懂事,連呦呦這麼小的孩子都不如。
“老登!”
西比爾替沈宜安報不平,她最近跟着沈宜安上網看了不少新鮮詞,也學了不少,實踐很快。
不過可惜,沈議長聽不到。
他依舊挂着溫和的笑,直直看着沈宜安,要她親口答應下來。
沈夫人也露出和丈夫如出一轍的笑來,不過她不看沈宜安,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碗裡的飯,又埋怨起沈議長:“舒然前幾天去學校,也沒見你回來。”
“工作太忙,等過幾天有空了,我去她學校裡看她。”沈議長應付着妻子,對于妻子的偏心他一向不聞不問,聽之任之。
不過在某些方面,他又裝出一副好父親的模樣,偏心沈宜安。
就比如這次,沈舒然去聯邦軍事學院他就沒回來,而沈宜安去家政學院他倒回來了。
其實沈議長心裡也清楚,沈舒然說到底隻是個外人,他的親女兒是沈宜安。
隻是,他對兩個孩子都不算滿意。
“顧哥會送我,不用麻煩别人了。”沈宜安面無表情,她放下手中筷子,沒了胃口。
沈議長唇邊笑意微頓,又極快遮掩下去。
“威利斯怎麼是别人,他是跟在爸爸身邊多年的老朋友了,論輩分你還得叫他叔叔。”
沈宜安心裡無聲嗤笑,她無法想出沈議長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一個隻把對方看作自己身邊一條狗的人,居然有一天會說出對方是自己的朋友。
“爺爺,明天我也會去送小姑姑哦。”
呦呦扶住餐桌邊緣,插進了大人間的對話。
小姑娘不懂大人間的眉眼官司,隻是聽到了爸爸的名字,才從飯碗裡擡起頭來。
她看着爺爺奶奶臉上的笑,葡萄般圓潤的眼睛上忍不住也露出笑來。
奶聲奶氣道:“爺爺不要擔心呦呦了,爸爸帶着呦呦去送小姑姑,一樣也可以陪呦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