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顯靈……

這理由倒是不錯。

沈宜安歪了腦袋，單手撐在下巴上。

“這麼說你是溫莎星的鬼？”

西比爾：“對！我就是溫莎星的鬼！”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嗎？”沈宜安手指一下一下點在耳垂，淡淡問。

西比爾又支支吾吾起來，“好像是……好像是自然災害。”

亞蘭神話的覆滅源自一場無妄之災。

最底部的世界本源是神明的力量之源，也是他們的誕生之地。

然而看守世界本源的冬之神卻怠惰值守，某日醉了酒，自己滾進了世界本源裡。

冬之神融進沸騰的岩漿中，力量盡歸本源。

問題可太大了，世界相持相衡，一位神明的隕落标志另一位神明的新生，祂将繼承上任神明的權職和力量，司上任神明所司。

可這一回，冬之神死後并未出現新神。

世界本源多出了一部分力量，世界不再平衡。

于是開始沸騰翻滾，将世界攪了個天翻地覆。

神明也沒有辦法從世界本源裡再造出一個新神來，最終，世界崩塌又重建，繼而又建立了一種新的平衡秩序。

“具體呢？你死前是做什麼的？”沈宜安繼續問。

“……幫快死的人結束生命。”

謊話總要真假參半才顯得真。

沈宜安無語起來，“你是殺手？”

西比爾很顯然是個舊時代的鬼，這點從她不知道什麼是omega就可以看出來。

人類第二性征的出現發生在古生境末，當時的人類探索宇宙時瞄準了一顆巨恒星。

探測顯示這顆恒星十分适宜人類居住，不想登上星球時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專業的探測人員一登上恒星就發覺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變異，饒是如此，盡職盡責的探測人員依舊将恒星的土壤樣本帶了回去。

可就是這一環節，出了問題。

恒星土壤具有覆蓋整顆星球類似輻射的能力。

人類開始大規模的發出異變，先是頸後長出了名為腺體的器官，再是身體的二次發育。

甚至這種變異還會遺傳。

然而經過身體檢測，身體出現異變的人類并沒有任何不良反應，甚至身體機能更甚從前。

科學家稱之為進化，将第二性征不同的人類劃分為alpha、beta、omega。

也由此，人類正是邁入新生境，開始更加頻繁的探索宇宙。

而西比爾不知道omega，顯然，她死前是古生境的人。

見瞞混過關，西比爾嘿嘿一笑，“嗯……怎麼不是呢。”

沈宜安便也不多問了，她關了窗，繼續去翻那本沒看完的聊齋。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本以為早上還會繼續下，不想天晴了。

霧蒙蒙的天扯開，露出些許燦光。

沈宜安做在飛行器裡，身邊是趴在車窗上好奇往外看的呦呦。

顧钰做在前頭，他目視前方，飛行器平穩朝着家政學院的方向前進。

“東西都帶齊了嗎？”顧钰問。

“沒多少東西，都帶上了。”沈宜安說。

“抑制貼呢，還有抑制劑？”

“帶了。”

“藥呢？藥帶了嗎?”

“……帶了。”沈宜安微微抿嘴，她其實沒帶。

“顧哥，你知道怎麼把一個人的靈魂剝離出身體嗎？”

“目前暫時沒有靈魂剝離技術，”顧钰從内後視鏡裡瞥了眼沈宜安，“宜安，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

沈宜安神色恹恹，西比爾像一個燒開的茶壺，嗷嗷叫開了。

“沈宜安，不要啊，我不要離開你！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不能抛棄我！嗚嗚嗚嗚……沈宜安，你真的舍得趕走我嗎？”

沈宜安揉了揉太陽穴，心裡的煩躁随着他們愈來愈近的路程而增加。

呦呦終于舍得從車窗外的風景中回神，她撲到沈宜安身上，開始有了一點要和小姑姑分離的難過情緒。

“小姑姑，你還會回來看呦呦嗎？”小姑娘的大眼睛裡閃過淚花，轉眼就珍珠似的劃過臉頰，落到沈宜安手背上。

“呦呦不哭，姑姑還回來的，姑姑會回來看你的。”沈宜安手忙腳亂的給呦呦擦着眼淚，安慰着小姑娘脆弱的心。

顧钰依舊冷靜，他掃了眼後座的女兒，又專心開車了。

臨近學院，顧钰找了地方停車，後座的女兒仍舊淚眼汪汪的抱住沈宜安，生怕她跑了一般。

顧钰的視線越過人群看向那塊燦金的匾額，家政學院四個大字寫的龍飛鳳舞，完全不像是禁锢omega的監獄。

可這地方于沈宜安而言，卻與監獄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