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性了?
“别管她了,上次她給你發了好多條消息,還莫名其妙的說什麼第三礦星,好奇怪,我就給劃拉走了。”
當然,西比爾的劃拉是隻劃掉那一條關于沈大哥的消息。
這也是沈宜安看到宿姿消息選擇無視的原因。
西比爾從沙發後面伸出雙手伏趴在沈宜安的肩頭,她眸光閃爍,眼睛幾乎要黏在沈宜安肩頭的紅痕上,而後輕輕舔了舔唇角,唇角勾出弧度來。
還好隻露出一枚,要是被發現了,可就不好解釋了。
西比爾藏起眼底笑意,她幫着沈宜安往上拉了拉衣領,遮住了對方後頸上密密麻麻的吮吻印痕。
“……不要亂碰我的東西。”沈宜安不輕不重的警告一句,才拉到和宿姿的聊天界面,忽掉到其他沒有營養的廢話,看到那句:我這學期會去第三礦星,沈大哥駐守的那座。
哦,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沈宜安慢吞吞給對面回了個哦,又點掉界面,思緒卻不自住的轉回到沈妄身上。
沈妄是她的大哥,沈宜安來沈家時,對方已經從聯邦軍事學院畢業并收到了來自挽星軍團的邀請,成為了一名挽星士官。
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意氣風發,身上洋溢着連那身筆挺的黑紅軍裝都壓不住的銳利。
沈宜安那時并不熟悉沈妄,甚至有點害怕他。
畢竟他看起來很兇,眉宇之間的桀骜不羁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會吃小孩的怪人。
可偏偏,他對躲藏在角落裡如同一直陰暗老鼠隻剛露出一隻眼睛看他的沈宜安笑的溫柔。
他說他們是兄妹,兄妹不應該那麼生疏,沈宜安不應該害怕他,她該無條件的信賴他才是。
聯邦有十座礦星,而挽星軍團駐守的第三礦星是能源最先枯竭的那個。
礦星并不是宜居星球,能源枯竭帶來了災難,總有些人願意相信能源枯竭隻是個幌子,就算真的沒有,總還是有些油水可撈。于是得知挽星軍團撤出的消息,星寇帶着流民湧入第三礦星。
原本是守衛聯邦資源的挽星軍團接到命令護衛第三礦星的人類遷出,而沈妄卻在途中出了事。
他受命帶領小隊驅逐星寇,卻不甚被星寇射殺,連屍體都被抛進幾萬米深的礦井裡,英勇殉職。
出事的并非是無名小卒,而是當時還是外交部長的沈議長的兒子。
挽星軍團最年輕的大校,甚至有望成為軍團史上最快晉升少将的啟明星,就此死在了他護衛的第三礦星,屍骨無存。
這是哪一年的事?
沈宜安晃了晃腦子,星曆5340年,12月1日。
正是那天,她收到一段視頻,沈妄渾身浴血,砰的一聲,血霧彌散開來,沈宜安再也沒有大哥了。
殺人者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她記了很多年。
所以,又是為什麼要錄下視頻,還有發給她呢?
沈宜安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其他人不知道這段視頻。
當沈宜安紅着眼将光腦上放映至末尾的視頻遞給沈夫人時,對方回應自己的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失去兒子的沈夫人不複往日溫柔,如一隻暴虐的雌獅一巴掌扇到沈宜安的臉上,言語冰冷至極。
“把她拖下去,關起來!”
沈宜安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閱後即焚。
再後來,顧钰終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沈宜安跟他說自己看到了什麼,可這在對方眼裡,隻是發病時出現的幻覺。
她開始吃藥,一開始是顧钰逼着吃,後來沈宜安學乖了,她會自己吃。
可是藥片有什麼用呢,往後的12月1日,她總能那段視頻,刺耳的槍聲,充斥着興奮的墨綠眼眸,以及趴在地上杳無聲息的男人。
“沈宜安,你好傷心啊。”西比爾突兀開口,她将沈宜安環得更緊,說話間吐出的氣息撲到沈宜安的耳廓裡。
情緒很容易被感知到,那些好的或不好的情緒會化作微小粒子,彌散到空中,西比爾攜來一抹,放到嘴裡,舌尖都發着苦意。
難過是苦澀的。
沈宜安微微仰頭,輕聲否認:“沒有。”
“可你快哭了。”西比爾輕而易舉的戳穿沈宜安的謊言,她擡手戳了戳沈宜安的臉頰,眸光落到她顫個不停地睫毛上。
沈宜安搖頭,眼眶熱意猶如泉湧,但她并不想哭。
“好吧,沈宜安才不難過,也不會掉小珍珠。”西比爾縱容她,像哄小孩子一樣哄着她。
“不過,小珍珠也很漂亮啊。要是不想浪費的話,可以都送給我嗎?”西比爾聲音柔柔的,有點像幼年時坐在她床邊講童話故事的小阿姨。
“我會用手都接住的,一顆也不會跑掉!”西比爾揚聲,注意到沈宜安唇角勾起弧度來,她便擡起手,掩住沈宜安不停顫動的眼皮。
她說:“沈宜安,聽說美人魚的眼淚會變成珍珠,你要不要也試一試呢?”
她說:沈宜安,想哭就哭吧,沒有人會嘲笑你,在我這裡,你可以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