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氣息更加磅礴厚重，看似圓融卻帶着擊碎蒼穹的不屈之意，是‘衆生’之道。

一個氣息更加清冽冰冷，給人以無限的包容卻又堅定的不可撼動，是‘天下’之道。

可，衆生也好，天下也好，都非我之道。

被自己領悟的那道無咎峰主的劍意擊碎之後，鹿拙瞬間有所明悟。她就仿佛站在彌漫着濃霧的萬丈懸崖之上。隻等一陣風，隻需要等一陣風吹開迷霧，她仿佛就能看到應該出現在面前的路。

隻是風還沒來，她就醒了。

面前的雪門已經消失，眼前出現的是一個仙姿玉貌的女性帶着隐秘的擔憂注視着她。鹿拙尚沉浸在被‘道感’籠罩的餘韻中，她恍惚了一陣子，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月峰主。

看到眼前弟子的眼神逐漸清澈，月采薇這才松了口氣，問：“沒事吧？”

“弟子無事，”鹿拙有些遲疑，最後還是想告訴月峰主，“······但是這雪裡居然有兩股劍意。”

她本想着說出來，或許有些師兄師姐也想參悟一下。結果月峰主一臉了然的同她解釋：“是掌門與太微門的長老在日居殿拿劍走了幾招，劍意牽動了峰下封印的秘境陣法，被攪碎之後就同風雪一起落下來了。”

“啊？”鹿拙呆愣，“那師兄師姐們都參悟了嗎？”

月峰主身後正在掐訣打掃的一個師兄聞言頓時扭頭，臉上挂着哀怨的神色說：“鹿師妹，你以為參悟這種事情是什麼凡人市集的什麼物件，誰想買就能買嗎？”

“······啊？”鹿拙茫然的望向月峰主。

月峰主聞言轉身擡手給了那弟子的後背響亮的一巴掌：“聞照，你什麼意思？你現在想轉修劍？”

“不敢不敢，師父！”那位名為聞照的師兄頓時疼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我對天發誓，我對咱們中明峰，對師父您那是忠心耿耿，絕無轉圜啊師父！”

“你最好是。還有······你這個訣掐了半天，雪還有這麼多。呆在這幹嘛？看熱鬧？”月采薇抱着胳膊眯着眼。

聞照臉龐滑下冷汗一滴，他帶着摸魚被抓的心虛感哈哈一笑：“瞧你說的師父，我就是看鹿師妹需不需要幫忙嘛。”

感受到了自己不停往上冒的火氣，月峰主在心裡深呼吸将火壓了下去，最後隻說：“你不如去琉金那裡看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聞照師兄顯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躲過一劫，他又不是傻子，得了這個台階就立刻快樂的跟師父道别然後飛奔而去。

看着聞照跑遠了，月峰主回頭就安慰鹿拙：“不必将他的酸言酸語放在心上。因為整個門派也沒幾個劍修，這是你的機緣。”

“月峰主······”那個小小的少女站在原地。她眸中有遲疑卻沒有恐懼。她認真的問：“掌門真人和太微門的長老······拿劍走了幾招，是，因為我嗎？”

“唔······”月采薇反問，“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我傷了那位太微門的弟子。”鹿拙回答。金丹與練氣之間境界猶如天塹，就算有領悟的那道殺伐劍意，她也從不曾覺得自己能殺了那個人。

看着冷靜陳述事實的小弟子，月采薇恍惚覺得鹿拙與那位太微門的長老抱雲舒有些相似——他們有着一樣的坦然，一樣的固執······

這麼說起來，掌門師兄好像也是······那麼這其實是劍修的特質嗎？

月采薇的思維發散了一瞬間又重新回到這個小弟子身上。

鹿拙并沒有發現面前月峰主一瞬間的走神，她目光沉靜又專注還在認真的等一個答案。

回過神的月采薇則在門口施了一個防偷聽的禁制。她拉着小弟子回到屋子裡，把她按到座位上，随後自己也坐下。她想了想同樣認真的回答：“另有一些原因不方便告訴你。但是小鹿，你得對我們這些老人家也要有點信心。況且你隻是做了身為無極道弟子應當做的，不需要覺得為誰帶來了麻煩。”

“至于那個弟子他無故出現在無咎山脈還傷我門中弟子······你需得知道，咱們道門可不是軟柿子。”月采薇摸了摸鹿拙的腦袋。

“······那個太微門的弟子，他傷的重嗎？”

“你那一劍出的好，他金丹碎了，恐怕此後再難寸進。”思及此處，月采薇冷笑道，“也讓他嘗嘗被人瞧不起肆意打罵的滋味。”

她這一句話幾乎是精準的戳中了鹿拙心中那份藏了很久的疑惑。鹿拙看着月采薇：“可是······月峰主，我不明白。”

小弟子茫然的目光透過窗棂落到了忙碌的諸位師兄師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