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封口費,甜品師心裡明白。雖然她并不清楚那時候辛迢阙出了什麼事。但謹言慎行是在這些家族的生存之道,她很清楚。
所以她又搖了搖頭。
“你讓周奇瑞去監控室删監控了?”
手機開着免提放在一旁的支架上,辛迢阙深吸一口氣,向上擡臂,推起杠鈴,嗯了一聲。
“删了什麼?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汗水沾濕了衣服,辛迢阙閉閉眼:“不是什麼大事,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意的。”
“我也沒說會影響,好奇嘛!”手機那頭的人吊兒郎當地說,“你來見我一面,不到半小時就走了,要不是今天經理跟我說,我都不知道你還讓周奇瑞去删了監控。”
“這是好奇的意思嗎?”辛迢阙問。
“差不多吧!我聽說你是跟季家那個寡夫一起走的,不會是你倆幹柴烈火、情難自制,然後——”
“孟簡!”辛迢阙不冷不熱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慎言,況且事情發生在你的樓裡,胡亂造謠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吧,”孟簡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确實沒什麼好處,不過剛才邵家給我打電話來着,也是想看監控。”
孟簡是那整棟大廈的房東,拍賣行也歸他家管,最近剛從國外談生意回來。
他們是多年好友,辛迢阙昨天就是去見他。
“說為什麼了嗎?”辛迢阙問,杠鈴又加重了許多,但他聲音仍然很穩。
孟簡說:“沒有,語焉不詳的,就是說想看,我沒同意。”
邵家有錢,但還沒有到能威脅到他們的地步,所以孟簡沒怎麼拿他的話當回事兒。
“不用管他們。”
辛迢阙知道他們為什麼想看監控,但昨天的事無論怎麼說都是邵洋的錯,顧慈隻是反抗而已,最多手段和平常不大一樣,沒什麼好辯駁的。
他完全忽略了顧慈性格的前後差異,好像不準備深思這件事。
那邊孟簡又問:“昨天走了以後幹嘛去了?我看到你們是一起下的電梯。”
他還在糾結辛迢阙和顧慈的事,看來當房東真是太無聊了,連這點小事都要問個沒完。
辛迢阙歎了口氣,他朋友不多,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多多少少都交過心,自然不會生氣,但他也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孟簡是不會放棄的。
删監控其實不全是為了顧慈,畢竟當時他和周奇瑞确實是站在盥洗室門口聽了一會兒,不大好看。
辛迢阙沉下一口氣,将杠鈴放回原位,坐起身來。
他說:“沒做什麼。他司機早走了,所以我把他送了回去。”
“祖宅嗎?”
“對。”
“但我怎麼看到季家的那個車是你們走後才走的。”
手機裡面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看樣子孟簡還坐在監控室裡,他真無聊。
“你看錯了。”辛迢阙面不改色地敷衍,“他很辛苦的,不要給他惹麻煩。”
孟簡的聲音詭異地拔高一下:“你認真的?”
辛迢阙懶得回答,又嗯了一聲。
其實他心裡覺得顧慈不辛苦,能把人堵在盥洗室裡扇耳光,平常應該也不會受委屈。
但看顧慈之前那副緊張的樣子,應當是很希望别人那麼覺得的,所以就順着說下去了。
司機的事他并不意外,畢竟看當時顧慈的種種表現,已經是急得六神無主了,生怕邵洋從盥洗室出來。
隻要辛迢阙願意跟他走,顧慈願意做任何事。
……
辛迢阙又想起了那雙抓緊自己胳膊的手。
他又感覺到了一絲癢意。
纏綿的、柔軟的,繞在他的手臂上,像絲線或者一觸即分的觸碰。
記憶中,顧慈的面容驟然深刻起來,辛迢阙可以回憶起他的眼睛,焦急的眼睛,眼尾暈染一點紅色,嘴唇微微張開。
他正急切地看着,眼神中透露着期盼,好像他想要的東西隻有辛迢阙能給。
恐怕沒有幾個男人能抗拒這個。
因為隻要同意,他們就能在那樣的眼神裡加冕,成為國王,成為統治者,成為施予恩澤的神。
……
為什麼那麼執着地保持柔弱的形象呢?是隻關注他,還是關注任何人?
辛迢阙又歎了口氣,他意識到自己這幾天歎氣的頻率有點高,應該心靜,但總是會想些不該想的東西。
實在冒犯。
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顧慈,都是冒犯。
無視電話裡傳來的孟簡的大呼小叫,辛迢阙擦擦額頭上的汗珠,琢磨着待會兒可以空出一段時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