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氣憤,也就是個敢怒不敢言的,陸大魔頭那包天的大膽在秋月白面前可安分收斂得多。
秋月白不和他說話,他就單方面和人家鬧脾氣。
然而秋大美人不知道他心裡想的那些複雜的東西,就以為他是因為被拒絕了難受——他覺得陸绯衣應當還沒有到那種被拒絕了就走不出來的地步罷?
過兩天應該就好了。
大不了就真的為他求兩副藥……
結果兩天了,陸绯衣還是這樣。
不搭不理的。
秋月白開始覺得奇怪了——難道他是被自己傷到了?
不過再怎麼樣總不至于由愛生恨罷……那也太小心眼。
秋月白還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比較好。
直到他們走着走着,秋月白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們不是說要去燒自在書院的書庫麼?
然而陸大魔頭作為這個事情的提出者,好像已經全然忘記了。
秋月白想了想,還是決定照顧一下陸大魔頭的情緒,找個機會自己主動開口。
一天,他們找了個地方落腳。
夜裡秋月白擦幹了頭發,又開始想這個事,想來想去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找陸绯衣商量計劃。
為了和陸绯衣保持距離,他特意要了兩間房——以前為了人身安全秋月白是沒那麼多避諱的,兩個人又不睡一張床上,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覺得還是要小心一點比較好。
然而他去敲門時,沒有人理他。
因為陸绯衣身份特殊,秋月白疑心發生了什麼,推了推門,結果就這麼輕輕的動了一下,門就開了一條縫。
——壓根沒鎖。
他叫了一聲陸绯衣的名字,也沒有人理他。
于是想了想,秋月白決定進去看看。
結果一個拐彎在屏風後面瞧見了正在艱難給自己上藥的陸绯衣。
陸绯衣:“!”
秋月白:“……”
陸绯衣急忙往身上蓋了一件衣服。
秋月白扶額:“你不必如此緊張,都是男人……”
陸绯衣移目:“你不是防着我麼?”
面前的人很自然的找了張凳子坐在他對面,耐心問:“誰防着你了?”
陸大魔頭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惡狠狠道:“就不給你看。”
“……?”
秋月白也沒趕着看。
陸绯衣的語氣弱了幾分:“……反正不讓你占我的便宜。”
秋月白明白了,他果然還是在在意那些事。
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
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長闆凳上,姿态端正從容,還有些濕潤的頭發懶懶散散的披在肩頭,皮膚好得就像玉石一樣——愣是把這樣一張破破的闆凳坐出什麼上好的貴妃椅美人榻的感覺。
秋月白“嗯”了一聲,慢悠悠道:“随你。我來是有其他事要同你商量。”
陸绯衣沒等到想要的秋月白的反應,不滿瞥了他一眼:“什麼事?”
秋月白淡淡道:“你不是說要去燒書庫?”
陸绯衣:“……”他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然而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他故作冷漠,“呵”了一聲:“我當然記得,還以為你忘記了呢。”
秋月白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陸绯衣理直氣壯的摸了摸臉。
“哦。”秋月白緩緩說:“我還以為你忘了。”
“我當然沒忘,誰叫你這幾天一句話都不和我說。”陸绯衣暗藏情緒的說。
秋月白覺得好笑,他抱胸:“是你不和我說話罷?”
“我哪裡有?!我那是……”
秋月白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先不說這個,你先說說書庫在哪?眼下都要過清風城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陸绯衣吞下這一口氣,他說:“你急什麼?就在這附近,我有分寸。”
“那就再好不過。”秋月白點點頭。
話題迅速結束,空氣突然凝固了起來。
秋月白看着他一副貞潔烈夫的模樣,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他客套着問:“你的傷怎麼樣?”
陸绯衣僵硬的說:“差不多要好了。”
“真的?”
“真的。”
秋月白不信。
他站起身來,遮住了一部分燈光,欣長的影子蓋住了陸绯衣的大半個身體,人就這樣居高臨下的往下看。
即使是這樣的角度,秋月白看上去仍然很好看,與人對視時對視者不免心跳急促。
他就這樣極有壓迫感的說:“我看看。”
陸绯衣徹底僵住,抓住衣服。
那是一個完全拒絕的姿勢,他不想給秋月白看。
秋月白真是覺得他難辦,無奈道:“你這幾天都不讓我幫你上藥,我也不是沒答應你,然而你何必如此?若是因為我前些日子說的那些話那更沒必要這樣,我并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陸绯衣還是拽着衣服:“我知道。”
“……陸绯衣。”秋月白的臉色沉靜下來,這個表情陸大魔頭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