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小聲問：“那這樣的話，我們現在要去幹嘛？”

宿無恙也來了個急刹，方安直直地撞了上去。宿無恙很瘦，方安鼻子撞在宿無恙的背上，蒙了兩秒。

宿無恙回過頭來，看到方安鼻子都撞紅了，他撇了撇嘴：“去送司浮和他的愛徒轉世。”

方安揉着鼻子的手頓了一下，捂着鼻子道：“你不是剛說他入不了輪回嗎？”

宿無恙扭頭就走，根本不想回答，因為其實他也不知道，但他還是要在方安面前把自己的面子撐足：“我做事，你看着就行了，哪那麼多問題，你是好奇寶寶嗎？”

方安揉着鼻子，悶悶地“嗯”了一聲。

宿無恙上來就看女鬼站在房間門口，沒看到司浮，于是他問：“鬼……呃，司浮呢？”

女鬼回過頭來看了宿無恙一眼，拱了拱手：“師父在屋裡。”

宿無恙挑了挑眉：“那你怎麼不進去？”

女鬼聞言臉一下子就紅了，她垂下眼去：“孤男寡女，怎可共處一室？”

“……”行吧，這女鬼代溝比司浮還大，現代生活待了這麼久也沒學會一點兒。

宿無恙伸手就要推門，被女鬼伸手攔了一下。

宿無恙：“？”

女鬼輕輕颔首：“您且稍候，容我先與師父通禀一聲。”

宿無恙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号，司浮這性格竟能教出來這麼死闆的徒弟？

抽象，太抽象了。

女鬼擡手敲了兩下門，輕聲道：“師父，門外有位——”女鬼頓了頓，望向宿無恙。

宿無恙非常自覺：“宿無恙。”

“——有位宿先生求見。”女鬼微微低着頭，神情甚是恭敬。

門内過了幾秒才傳出聲音：“江歡，讓他進來吧。”

江歡這才打開門，引着宿無恙進去。方安也跟着，卻被江歡攔住了：“師父隻說讓宿公子進來。”

方安張大了嘴指了指自己，一臉蒙，他看着宿無恙：“宿哥，我我我……”

宿無恙存心想逗逗方安，并不解釋，他聳了聳肩，露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司浮确實沒說讓你進來。”

方安看了看面前的江歡，僅管江歡現在看起來人模人樣，但一想到他要和一隻女鬼一起在外面等，他就覺得自己手腳發軟，心髒怦怦加速到快要爆炸，他話都說不清楚了：“可是，可是，我我我……她她她她……”

宿無恙還想逗他，卻聽到床邊傳來聲音：“都進來吧。”

宿無恙撇了撇嘴，沒得玩了。

走過去，看到司浮坐在床邊，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容，宿無恙才意識到沒開燈，他扭頭看向門口的開關。就見隐隐有白色的符咒虛影飛了過去，而後開關一跳，燈亮了起來。

宿無恙回過頭看見司浮還未收回的手，心裡想着，以後可就沒人，啊呸，沒鬼給自己開燈了。

幾人都沒有說話，宿無恙站在那裡愣神，沉默在房間裡蔓延，糾結着再次捆綁住宿無恙。

宿無恙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緊緊攥住，肺裡的空間也被壓縮。他一手死死攥住心口處的那方小印，慢慢蹲下身子蜷縮起來，他又要溺水了。

“宿無恙，回神。”

一絲冰涼的觸感撫上眉心，宿無恙周身的壓抑感瞬間便消失了。他蹲在那裡，擡起頭來望着司浮，司浮眉眼也正低垂着盯着他，四目相撞的一瞬間，他心虛地移開了眼睛，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那個……你之前說要找你徒弟，現在找到了。雖然你不記得了，她也成了鬼，登不了仙了……我可能沒法實現讓你看着你徒弟登仙的願望了，但我或許可以試試，把你們一起送入輪回，如果……你願意的話。”

“那我若是不願呢？”

宿無恙眼睛亮了亮，又很快地黯淡下去，他搖了搖頭：“不行，你已在這世間遊蕩了千年，你的執念已了，我不送你走的話，很快，你就會消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