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
……
足足拆卸了兩條手臂和兩條腿骨後,晏綏才放松了些,動作随意了不少。
附在怪物血肉中的手臂和腿骨頓時一根根從它身上滑落,噼裡啪啦地掉了一地。
于此同時,怪物血肉中嵌着的眼珠子們驟然蒙上一層灰朦,全都自行脫落,掉在了地上。
有顆眼珠掉到了蘇婉的腳上,又咕噜噜地滾遠,吓得她差點跳起來,一臉想去死一死的痛苦表情。
但她好歹沒叫出來。
無所事事的裴野望同步收拾着掉落滿地的屍骨和眼珠。
剛撿沒多久,他就敏銳地發現有什麼不對。
其他骨頭從怪物身體脫落後,都散成了一地零落的碎骨,唯有最初的四條四肢像是被什麼無形之物黏連而起,關節之間始終保持着脆弱的聯結。
即便它看着搖搖欲墜即将散架,卻仍舊頑強地保持着完整的樣子。
裴野望陡然意識到,之前在門診室門前暴揍那群“人”時,那隐約察覺到的微弱意識不是錯覺。
他心裡打了個突,難道徐青山真的……
晏綏所展現出的能力讓他心底難以抑制地出現一絲動搖。
“鑷子。”
另一邊的晏綏接過鑷子在血液裡探了探,倏地夾住了什麼,手術刀利落地唰唰唰割下。
他快速将那個東西夾出來,飛速往早已準備好的鐵罐裡一甩。
蘇婉隻略略看到了一條帶着詭異花紋、還在扭動的血紅色長蟲落在了鐵罐裡,下一秒鐵蓋“嘭”地在她面前蓋上。
饒是如此,她還是整個人一懵,手表上的光芒直線往黃色墜去。
“準備縫合。”
晏綏的聲音讓蘇婉一個激靈,她用力一咬舌尖,不敢再看那個“嘭嘭”作響微微動彈的鐵罐,滿頭冷汗地将夾好針線的持針鉗遞給晏綏。
晏綏舒了口氣,雖然器械還是不趁手,但手術過程比他預想得更順利。
那塊紅肉被艱難縫合好後,蘇婉覺得自己仿佛見到了手術結束的曙光:“手,手術成功了嗎?”
晏綏:“成功了。”
蘇婉:“那我現在收拾……?”
晏綏看了蘇婉一眼,口罩後的嘴吐露出冰冷的話語:“等等,還沒結束。”
“……還沒?!”
蘇婉兩眼發直,看着快要升天了。
怪物的手術已經取得初步的成功,被它吞噬的受害者屍骨也搶救出來了,接下來……
晏綏沒再刺激蘇婉脆弱的神經,和裴野望一起将一地的骨頭和眼珠撿起來。
裴野望看了晏綏一眼,開口說:“我來就行了,晏醫生你還是……”
話音還未落下,他的聲音像是被掐住,突然斷了。
晏綏擡頭一看,發現裴野望頓在原地,定定地注視着被單獨放置的四條手臂腿骨。
它們原本相連的關節不知什麼時候斷開,就如那些被拾起的殘骨一樣,毫無生機地一節節散落在無紡布裡。
還來不及做什麼,那如風中殘燭的意識便徹底消散。
晏綏不明所以:“怎麼?”
裴野望:“……沒什麼。”
早有預料的結果。
他低頭将最後一塊蒼白的指節放進無紡布那堆骨頭裡,問道:“隻有這些了?”
晏綏點頭:“受害者全都在這了。”
裴野望看了眼無紡布上的骨頭堆,這裡隻有手骨和腿骨,頭骨脊椎肋骨那些統統都消失不見。
他倒是看不出什麼失望的樣子,反而眼眸彎了彎,平靜地說:“比想象中好多了。給他們收殓一下,就可以開展後續的工作了。”
這些淩亂的骨頭和眼珠混雜在一起,已經難以分出誰是誰,隻能一起收殓,後續可能也隻能統一送去火化……
晏綏猝然開口:“等等,把那堆骨頭放下。”
兩道視線唰地掃向晏綏。
晏綏走上前,探手拿過蘇婉手裡那個包着徐青山遺骨小小的布包。
一隻大手猛地抓住了晏綏的手腕。
晏綏擡頭,對上了裴野望深邃如海的黑眸。
裴野望問:“你想幹什麼?”
晏綏一指手術室裡擺放着的另一張空的手術床,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下一場手術。”
裴野望被他理直氣壯的語氣給震得一時無言。
蘇婉看向晏綏的眼神也堪稱驚悚。
給怪物做手術就算了,現在他還想把隻剩下四肢骨頭的徐青山救回來?
這什麼天方夜譚?晏綏他魔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