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成才……是不是我家成才呀……”
成才聽到話筒裡電流中傳來他爹急切的問話,心吧唧一下落到了原地,沒有意識到自己用了鄉音,趕緊答道:
“爹……是我呀,我是成才。”
“咦,成才,是我家成才打電話回來了。成才呀,咋咧?”
“某(沒)事,就是想你了。”
“哎!乖!真某出啥事兒?有事兒跟爹說呀!”
成才忍住喉頭的酸澀,趕緊吞咽幾下口水,聽着電話裡父親的唠叨,緩了一會兒用普通話說的說道:
“爸,真沒啥事兒,就是想你了,正好有機會給家裡打個電話。家裡怎麼樣呀?”
電話那頭隻聽他父親說道:“咋樣?沒咋樣!家裡頭好哩很!你在外頭不用念着家裡,你好好幹,給國家好好幹,跟部隊好好幹。”
“哎!爹,我記住了。”成才應道,然後緊接着聽他爹似乎想起來什麼。
隻聽對面壓低聲音道:“成才呀,你跟三多是不是一(yue四聲)部隊哩?”
“咋了?”聽到許三多,仿佛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了。
“是你百順兒叔!跟人合夥開個小礦,私下裡買的炸藥就囤在家裡,炸了。”
“啥?”成才驚詫的都忘了普通話,“爹,那你有事沒有?有人受傷沒有?這是啥時候的事兒呀!”
村主任依舊壓低着聲音:“就是前兩天的事,跟我沒啥關系,就是傷了倆。人當時就拉醫院了,我估計醫藥費不少!
哎!怪就怪村後那片石灰岩。你二和哥說那是建材,是錢,你百順叔說整呀,就整。全村都起勁,集資,都不用你爹我這村主任動員,都說一本萬利,現在石頭能賣錢……我就跟你百順叔說,開礦那炸藥千萬小心點,他說沒事,鎖着呢。炸藥這玩意是鎖不鎖的事嗎?沒開工,爆了,他家新房倒了半片,鄰家玩完三分之一,還捎帶着全村玻璃。”
天不熱,成才居然出了一頭的汗,他也顧不上擦:
“那我百順叔咋整呀?”
“咋整?哼!”緊接着那頭就壓低聲音,小心的說道:
“我背後聽說,好幾夥子人要沖着他家去的。追債的、讨命的、整事的,什麼都有!人家就怕他跑了。
現在呀,我就怕影響到三多了。兒呀,你爹我現在走路出門都小心的很 ,要不是你打這個電話來,都瞞着恁(你/你們)嘞!
我昨天聽一樂背後說他想跑,我就怕這混球去找三多了,三多這孩子犟,我都怕他受不了,你要是跟他在一塊兒,你稍稍的透一點兒底,别把人給刺激住了。”
“哎,我知道了爹,我心裡有數。”
挂斷了電話,站了一會兒,成才又走上了去三五三的那條路。
上一次走在這條路上還是滿心歡喜,這一次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麼組織措辭上。
現在成才很确定那天晚上的記憶是一場夢境,因為剛剛他爹說的事夢裡根本就沒有。
成才正在想怎麼聯系上許三多,他該找誰幫忙呢?
從老A回來之前的事情,就像是隔了一輩子,不真實中居然還透着一絲荒誕。
成才幹脆蹲到路邊,抱着腦袋想辦法。
不想了,進了大門再說,大不了認識的人一個一個找過去。
想到這兒站起來,又趕緊彎腰敲一敲腿緩解緩解腿麻。
一輛越野車從三五三方向駛過去。成才還正背對着路敲腿呢。
車子駛過去一段距離,突然踩了刹車,然後倒到成才旁邊。
搖下的車窗裡露出戴着墨鏡的特種兵指揮官鐵路。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