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堅怔怔地看着這一幕,他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濺上了他的臉頰,可他隻感覺徹骨的冰涼。
普魯士不用轉頭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幾乎所有人都呆住了,英格蘭本國卻似乎沒有多意外,他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趁着自己還能保持站立,盯着法蘭西那雙不含任何感情的紅眸不放。
也許英格蘭希望在法蘭西眼睛裡看見什麼别的情緒,也許沒有任何希望,隻是想看着他。
“英格蘭!!!”遠處似乎傳來誰的驚呼,但英格蘭什麼也沒聽見,他隻感覺耳朵旁邊嗡嗡作響,腦子裡的線瞬間就斷了。
“呵,是啊……我們是交戰國…一直,都是……”英格蘭的聲音又低又輕,他就那麼看着法蘭西,綠眸中難得出現了迷茫的情緒。
法蘭西情不自禁地捂住心口,好奇怪,好難受的感覺……
“……英,英格蘭?”美利堅略微顫抖的聲音讓英格蘭徹底支撐不住,他的身體軟倒下去,被剛剛沖過來的奧斯曼帝國穩穩接住。
“……所以我早就說了…你來戰場幹嘛呢……”英格蘭偏過頭看向美利堅,這下沒有人有餘力保護美利堅了……他要怎麼辦?
英格蘭的生命氣息如同潮水般流逝,美利堅呆呆地看着他,眼底烙印出英格蘭此時慘淡而狼狽的模樣。
英格蘭……會死嗎?從美利堅有記憶開始,英格蘭就一直是那副鎮靜而冷淡的模樣,他強大得令人生畏,似乎沒什麼能打敗他。哪怕獨立戰争美利堅赢了他,也不曾改變過這個觀點。
美利堅什麼時候見過英格蘭這幅模樣……
“啊,随你怎麼樣吧,我已經不想打了。”意大利直接躺平,英格蘭的死亡讓他們不可能獲勝。
“真捅啊……”奧地利喃喃自語。
“真是……瘋了。”俄國有些支撐不住,他隻能用劍撐着身體保證自己不掉下去。
美利堅的腦袋一片混亂,他不能接受自己看見的這副場面,正在此時,他聽見了氣若遊絲的普魯士最後的一句話:
“……美利堅,把眼睛閉上……好嗎?”
美利堅身體似乎輕輕顫抖了一下,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感覺懷中普魯士的身體越來越輕,直至最後沒有一點實感……
普魯士的傷太重了,重到他随時消散也沒有人會多意外。
美利堅睫毛顫抖着,直到普魯士完全消散才睜開眼,他看着英格蘭,聲音幹澀:“……英格蘭,我要怎麼才能……”
怎麼才能救你?怎麼才能救這麼多人?怎麼才能把法蘭西找回來?
“……美利堅,歐洲的事…其實,本來……應該……呼——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的……不用管我們,你隻需要顧好你自己……”英格蘭斷斷續續的說着,每說一個字,他心口開的那個血窟窿痛楚就加重一分,到最後他似乎有點麻木了。
“你們的事确實和我無關,但你們和我有關。”美利堅沒有再看英格蘭,他竟然從自己的心尖嘗出一些苦澀,讓他有些想要幹嘔。
“要…把,臉上的血…擦,幹淨……難…看死了,擦幹淨就…回去吧……你,不适合…這裡……”英格蘭輕聲道。
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想着讓他離開?美利堅站起身時踉跄了一下,他擡眸看向法蘭西,現在他和法蘭西之間沒有任何阻礙了,法蘭西想要他的命隻是一瞬間的事。
美利堅知道自己打不過法蘭西,甚至他都跟不上法蘭西的速度,如果他跟得上,現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會是英格蘭。可……為什麼他就這麼弱呢?
“你認識我嗎?”美利堅和法蘭西對峙着,美利堅純淨而澄澈的藍色眼眸清晰的倒映出法蘭西那雙如鮮血般紅色的眼眸。
“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呢?美利堅。”法蘭西輕笑道。
“……Canada送我的圍巾是什麼顔色的?”
“咦?”法蘭西似乎陷入了思索,片刻後他聳聳肩,“你們的東西我怎麼會知道呢?”
奧地利單膝跪地捂住最嚴重的左肩傷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法蘭西。
“好,就算你不記得我了,那英格蘭呢?”美利堅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答案,隻是繼續質問,“就算你不記得這裡的所有人了,那,英格蘭呢?”
微風拂過,帶來更濃重的血腥味,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法蘭西的答案。
“唔,你說得好像他對我很重要一樣,我需要和自己的仇人很熟嗎?”法蘭西略微歪頭。
“……”英格蘭的嘴邊不可抑制湧出鮮血,奧斯曼帝國匆忙用手帕幫他清理幹淨,他知道英格蘭不喜歡髒。
“……止不住啊。”奧斯曼帝國喃喃道,一張幹淨純白的手帕很快就被鮮血染紅,最後不堪重負的滴下紅色的液體。
“英格蘭你别把他的話當真……他現在就是個瘋子,他說的不是真心話,你别這樣……”奧斯曼帝國都不禁感覺自己心裡堵得慌,他不敢想象英格蘭現在是什麼心情,隻是不停的用幹淨的手帕抹去英格蘭嘴角溢出的鮮血。
“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這麼說?”法蘭西略微皺眉:“英格蘭和我有什麼其他關系嗎?你們那什麼眼神?”
美利堅早就忍無可忍了,他一步步走向法蘭西,完全不管腦袋裡的危機預警系統瘋狂工作。
法蘭西也随他,美利堅身上連武器都沒有,根本不可能威脅到他……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除美利堅外的所有國家都瞪大了眼睛,其中意大利的嘴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美利堅冷冷地問法蘭西:“清醒了嗎?”他放下剛才揚起的手。
“這小崽子……”被碎石壓着的西班牙錯愕地看着這一幕。
“唔,雖然很解氣,可……你怎麼全身而退呀美利堅?”尼德蘭眼睛半睜半閉,他無可奈何的說着,身體已經開始化為金色光點消散。
英格蘭眼角微抽,美利堅這麼激怒法蘭西……可在場的國家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人可以保護美利堅,所以……要怎麼辦?
俄羅斯的單手劍深深插進土地,他竟然掙紮着還想站起來。
距離俄羅斯不遠的意大利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迫使自己清醒,動,他要動起來……
美利堅現在根本無法和法蘭西抗衡。
“我勸你們倆都省省吧。”奧地利忍不住潑他們的涼水,“如果現在法蘭西要對他動手,沒有人可以救他。”
奧地利的手已經擡不起來了,甚至連動都困難,他深吸一口氣,看着不遠處站的身姿挺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