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是很感激美利堅為他說話,但英格蘭那看死人一樣的目光實在是讓他無法忽視。他身體完全僵住了,不敢挪動一步。
他完全不敢扭頭直視英格蘭的眼眸,隻能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文件,他也不怎麼敢把目光放到美利堅身上。
文件上的白紙黑字在委内瑞拉眼裡逐漸模糊,那雙漂亮而纖細的手倒是愈發清晰,骨節分明,肌膚細膩。杏色的襯衣袖口沒有扣好,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腕處,更襯得肌膚雪白,那麼嬌嫩的手……似乎輕輕一掐就會泛起紅痕。
“哦是嗎?那随你吧。”英格蘭語氣漠然,他面無表情地開口。
“好。”美利堅滿意了,他轉而問英格蘭:“你出這麼一趟遠門不會隻是為了要債吧?你還要去哪?我也要去。”
“你去?”英格蘭遲疑了片刻,“也行,那走吧。”
美利堅輕而易舉的就把這件事翻篇了,委内瑞拉恭送着他們登上船,即使英格蘭全程都把他當空氣。
委内瑞拉感覺美利堅應該想對他說些什麼的,隻是幾次都被英格蘭打斷了。
“好了,那我們走了,你不用送了,快回去吧,你的首都會擔心你的。”美利堅登船前回眸對委内瑞拉一笑,他覺得這孩子怪可憐的。
委内瑞拉當即呆在原地,美利堅身後單調而乏味的海洋和天空似乎都因他燦爛的笑顔而熠熠生輝,那悠遠的藍色瞬間蠶食了委内瑞拉的心髒。
委内瑞拉實在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受,隻是脹的難受,還有些澀。
他們分明素未相識,原本也應當是兩個世界的人,可美利堅就是把那層玻璃給硬生生敲碎了。
他的眼眸如星辰般璀璨,明晃晃地告訴委内瑞拉,他們并沒什麼不同,至少在他眼裡是這樣。
回過神來時,那艘華麗的遊輪已經遠去,委内瑞拉後知後覺自己面頰燙的驚人,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透了。
委内瑞拉小小地吸了一口氣,他明白英格蘭那突如其來的排斥從何而來了,自己千嬌百寵長大的不谙世事的孩子,父母自然不希望他和身份差距過于巨大的人搭話。
“英格蘭,我想吃日式涼面。”船上美利堅拉着英格蘭的袖子開口要求。
“自己去和廚房說,别晃我。”英格蘭略顯無奈。
“這件衣服不像你的風格。”美利堅還是抓着不放,他似乎有些困惑。
英格蘭眼角一抽,怎麼這小崽子就是在不該敏銳的時候這麼敏銳,他轉移話題,“你想用什麼來配涼面?”
“龍蝦?”
“隻能清蒸。”因為上次美利堅病弱實在是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讓他直到現在都不太放心美利堅的身體。
“……清蒸就清蒸。”美利堅被噎了一下,他甩開英格蘭的手,其實他想吃香辣的,但他知道說服英格蘭的概率實在是趨近于零,幹脆放棄。
“你這件襯衣好像法蘭西會穿的。”美利堅又開口。
……他為什麼還會糾結這個?英格蘭不能理解。
“……就是他的。”英格蘭放棄瞞過美利堅,美利堅了解他不比他了解美麗堅少多少,何必要騙他,
“為什麼?難怪有點不合身,不過也挺好看的。”美利堅一雙藍眸寫滿了好奇,他知道英格蘭的性子幾乎不可能穿法蘭西的衣服。
“……因為,原本那件,髒了。”英格蘭考慮着措辭,很慎重地解釋。
“法蘭西弄髒的?那你不讓他賠個十件八件的可太稀奇了。”美利堅很驚奇,“他怎麼弄髒的,不小心把什麼東西潑到你身上了?”
“……差、不、多。”英格蘭說這話時有幾分咬牙切齒,可不是被什麼潑到了嗎。
感覺到英格蘭急轉直下的心情,美利堅很幹脆地開口:“那我們别管他了,你陪我去廚房。”雖然不明白英格蘭怎麼就忽然心生怒氣了,但顯然這怒氣不是對他的。
“……你自己怎麼不去?”英格蘭這麼說着,還是陪他去了。
“可這是你的船。”
“所以?”
“萬一他們不聽我的怎麼辦?”
“……”英格蘭忽然有想歎氣的沖動,他的人讨好美利堅可比讨好他還賣力,那些人好像知道讨好美利堅比讨好他更重要。
美利堅卷着色香味俱全的日式涼面,他對面的英格蘭不吃,隻是端着一個價值不菲的茶杯慢慢啜飲着。
“說起來我們要去哪兒啊?”
“……有時候我真怕你被誰賣了,還幫他數錢。”英格蘭深吸一口氣,搞了半天,美利堅連他們要去哪都不知道,就敢這麼和他上船。
“英格蘭你諷刺我?”
“沒有,不過把你賣到非洲邊遠森林的食人族手上也許是個好主意。”
“英格蘭,你有時候真的很歹毒。”
“是麼?”
悠閑的時光一晃而過,他們所搭乘的那艘豪華遊輪載着他們到達亞洲。
“India,好久不見!”美利堅三步作兩步跳下船,一把擁住印度。
“……是,好久不見。”印度匆忙接住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美利堅背後,語氣輕而無奈,見人就撲的毛病還是沒改。
“你跳什麼?印度又不會跑。”英格蘭姿态優雅地走下船,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
“可印度會接住我啊。”美利堅說的理所當然。
“India,你就不該這麼慣着他。”英格蘭換了個對象訓斥。
印度:?
“哦…好,好吧。”印度委屈巴巴地應了,同時在心裡暗道,也不知道是誰把美利堅慣成這樣的。
“英格蘭你幹嘛說他?他想怎麼做明明是他的自由。”美利堅替印度頂了回去,語氣中帶着明晃晃的不滿。
“嗯?”自從美利堅獨立後,英格蘭一聽見“自由”這個詞就糟心。
印度連忙出言緩和氣氛,“那個,美利堅你怎麼會随着英格蘭先生一起來呢?”他居然會同意你來?
“想來就來了,這海又不是他的。”美利堅嘴角變成“乀”形,他在印度臉上輕輕親了一口,“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了?”
印度面頰微紅,他回禮之後面色似乎更紅了,幸虧英格蘭沒有注意。
“這兩年你一直在忙着你家裡的事,沒注意到華和日本開戰了吧?”英格蘭語氣淡淡。
“?!什麼?他們開戰了?!那他們怎麼一個也沒和我說?華盛頓也沒和我說???”美利堅有些錯愕,明明華和日本與他的的通信往來一直沒斷過。
“很簡單,誰先和你提起這件事其實和變相的求援沒有區别。上次北京擅自請你幫忙的事可是讓華慚愧到了現在,你覺得他們還會告訴你?另外,華盛頓就是怕你偷偷跑來亞洲才不告訴你。”
“嗯?華怎麼還在在意那件事?明明我……”
“你也給我在意一點,北京用那種措辭要求你,幾乎是命令你,你連歉都沒讓他到,你在想什麼?”英格蘭越想越頭疼,他說:“這次你隻能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不要和交戰雙方有交流,印度你看着他。”
印度原本還在聽着英美的談話出神,聞言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我?”他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才能看住美利堅?
“嗯,他要是亂跑我管不着他,但我可以處罰你。”英格蘭皮笑肉不笑。
“英格蘭你!”美利堅瞬間炸毛。
不過美利堅這下确實也跑不了了,但要說他有多無聊那也是無稽之談,印度陪着他大街小巷的穿梭,還買了很多東西回去,美利堅還硬塞了一些好看但沒什麼用的東西給英格蘭。
“我用不着這些東西,你自己拿去玩。”英格蘭不耐地擺擺手,他還在研究着華日之間的海域和力量對比。
美利堅盯了他一瞬,印度擔心他難過,剛剛想上去勸英格蘭兩句,就聽見美利堅緩慢開口:“你是不是在為上次我送了法蘭西頭繩但沒送你感到不開心?”
印度呆住了,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勸哪個。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幼稚嗎?”英格蘭終于舍得擡起頭,“你到底在想什麼?我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
“我還沒做好,做好了再給你,所以你先收着這些吧。”美利堅打斷了英格蘭未盡的話。
印度簡直有點哭笑不得,他們相處的模式還真是……獨特。
隔天英格蘭帶着印度和美利堅登上船,看見遊輪上衆多不請自來的客人時一陣無語。
“……這是我的船。”
英格蘭的目光一一掃過倚在甲闆欄杆上,姿态慵懶的奧斯曼帝國。吹着海風,拎着伏特加的俄國。正在用小面包屑喂魚玩的意大利。被奧地利用神子牽住的奧匈帝國一臉不服。暗處德意志雙眼微眯,眺望着遠方。西班牙和葡萄牙似乎正在交流着什麼。尼德蘭舉着攝影機捕捉天空白鷗掠過藍天的殘影。
而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下近乎透明的法蘭西看見英格蘭的那一刻起就略顯心虛地移開了目光,英格蘭看見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隻是粗略地掃了他一眼。
“美利堅!”意大利很驚喜,他沒料到英格蘭會帶美利堅來。
他将還沒扯完的牛角面包一扔,不顧競相搶食的魚兒,幾乎一瞬間就竄到了美利堅身邊。顧忌着還有這麼多國家在場,意大利用自己僅存的一絲理智克制住自己想撲上去的沖動。樂滋滋地開口:“好久不見我親愛的,你有想我嗎?”
意大利執起美利堅的手吻了一下,白金色的眼眸映襯着明媚的陽光,顯得很溫柔。
“我們才見沒多久。”美利堅很不客氣地拆他的台。
“哎呀是嗎?那肯定是我太想你了,他們不是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意大利張口即來。
美利堅被他逗笑了。
“America——!你看這兒!我也很想你!”略顯稚嫩的少年嗓音成功讓美利堅的目光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