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此時皺着眉松開原本拽在手裡的繩子,他實在丢不起這人,眼下這嫌棄恨不得滿溢出來。
奧匈帝國沒了束縛如脫了缰的野馬一般三下五除二地把繩子甩掉,但他沒能靠近美利堅,因為意大利把他整個提起來了。
“我也不是看不起你年紀小,但像你這樣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呢,最好還是不要把什麼想不想的挂在嘴邊。”意大利毫無感情地笑着,将手裡拎着的少年放到一旁。
奧匈帝國當即反駁:“那像你這樣活了幾千歲的人說什麼想不想的,不是很有欺騙的嫌疑嗎?”
意大利那幅大人的範當即裝不下去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你、說、什、麼?”
意大利和奧匈帝國目光交接處噼啪作響。
美利堅有些疑惑:“你們關系不好?”
“哪有啊,他們關系好着呢,我親愛的小玫瑰,别管他們了,我剛才看見海豚了,要去看看嗎?”法蘭西挽住美利堅的手,笑語盈盈。
“哪有海豚?”美利堅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
眼看着意大利和奧匈帝國有要打起來的趨勢,英格蘭冷冷的一句“别擋路”,成功讓兩國讓開一條道。其他國家的話可以不聽,英格蘭的話是要聽的。畢竟世上能左右美利堅想法的國家不多。
意大利和奧匈帝國冷哼一聲,各自散開。“那個。我親愛的美利堅,英國佬他最近……心情怎麼樣?”法蘭西小聲問盯着海豚的美利堅。
“唔,不怎麼樣吧。”美利堅随口一答。
法蘭西感覺自己臉上那層皮抽動了一下,“他,很,很糟嗎?”
“那倒也不算,你又惹他生氣了嗎?過幾天自己會好的。”美利堅嘀咕着,“而且你們哪天不生彼此的氣?”
“這次可能不,不太一樣。”法蘭西支支吾吾地說着。
“咦?”美利堅剛擡起頭預備問的更清楚些,就敏銳地察覺到一股隐秘的,硝煙的味道。
法蘭西下意識将美利堅拽到身後,雙眼微眯,看向不遠處的兩支艦隊。
海豚似乎受了驚吓,鑽進海底消失不見。
“轟——”震耳欲聾的炮火聲在下一秒響起,整座遊輪似乎都顫抖了一下,甲闆上一片寂靜。
英格蘭的目光從美利堅身上移開,确認他安然無事才放心,其實美利堅已經很強,隻是船上的這些國家似乎都不約而同的忽略了這點。
“嘛,英格蘭你不要這麼小氣嘛,你有那麼多遊輪,我們借用一下怎麼了?”尼德蘭說得理直氣壯,他有些疑惑,“你總不會為了這個生氣吧?”
因為英格蘭現在的心情似乎實在稱不上好。
“Spain,帶他一邊玩去,還,有你怎麼教他的?”英格蘭沒什麼興趣的揮了揮手。
西班牙:?你心情不好拖我下水?
西班牙就當自己沒聽見,快步走到甲闆上,倚着欄杆,專心緻志地看着遠方的海戰。
尼德蘭冷哼一聲,很不開心地朝西班牙的反方向走了。
這下心情不好的就不止英格蘭一個了。
怎麼全來了?華似乎有些無奈,他實在無法忽視遠方那些目光,其他的還好。但那雙澄澈漂亮勝過波光粼粼的海水的藍眸實在是……讓華有些想轉頭,雖然即使他那麼做了也是看不見美利堅的。
“他,他們旁觀的也太光明正大了吧。”東京很緊張,他緊跟着泰然自若的日本,頗有些惴惴不安,“那個小祖宗怎麼也來了?”
日本失笑,“你還對他有陰影嗎?他隻是有點任性而已。”
“爹,他那絕對不是有點的程度!”東京很堅定地反駁。
美利堅将手搭在潔白的欄杆上,一手拖着腦袋,似乎在出神。
“在想什麼?”德意志将一個完整的,被剝好的柑橘遞到美利堅眼前。
橙色的果肉光滑飽滿,看上去汁水充盈,柑橘味的清香萦繞在美利堅身邊。
美利堅接過剝開,将其中一瓣遞到德意志嘴邊,眼眸亮晶晶的。
德意志遲疑了一下,還是不由自主地張嘴咬住,柔軟的指尖蹭過他的唇瓣,有些輕微的癢意,德意志抿了抿唇。
“甜嗎?”美利堅問他,完全是把他當成小白鼠了。
“甜。”德意志其實沒嘗出什麼味道來,唇上那抹柔軟的觸感幾乎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但他也隻能硬着頭皮說。
美利堅滿意地點點頭,剝了一瓣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
“我在想,他們誰會赢呢?”美利堅似乎有些無精打采。
“你希望誰赢呢?”德意志沉默了片刻後問他。
“我不知道。”美利堅很坦率地開口,他盯着遠方艦隊用炮彈打招呼,火光染紅了半邊天的景象,垂下眼眸。遠處的海面有一層鮮血,雙方的鮮血混雜在一起,那是一副奇異而又慘烈的景象。
“……日本吧。”德意志順着美利堅的目光望去,開口。
“诶,為什麼?你和他話都沒說過幾句吧?”美利堅有些意外,德意志竟然會這麼直白而鮮明的表現情緒,這和他一貫的謹慎不符。
“嗯,但我希望他赢。”
“他們都在說華會赢。”
“所以我也隻是希望而已,成敗如何還要看他們自己。”
美利堅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德意志的側顔,又舉起望遠鏡看了看将長長的黑發束成高馬尾的日本,嘀咕了一句,“你們還挺像的。”
德意志笑了笑,沒有否認。他确實在日本身上看見了他自己的影子,這也無可否認,當年除了美利堅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相信他會統一,正如現在也沒有國家覺得日本會赢得這場勝利。
就是因為沒有人相信,所以他們才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鮮血。
德意志不是什麼很熱愛和平的國家,他骨子裡浸潤的是戰與火的基因,如若不然,普魯士也就無法打敗丹麥,奧地利和法蘭西了,他也不會用鐵與血赢得德意志的統一了。
所以哪怕未曾謀面,德意志對于日本也是欣賞居多。
“東京,你一個人沒問題嗎?”日本頗有些憂心。
“當然。比起我,爹你真的要下去嗎?很危險的,萬一華他……”東京相較于日本顯得更加憂心忡忡。
“他不會的。”日本笑了笑,“放心吧。”
“我放心不了。”東京皺着眉看向下方那枚葉子般大的小舟,似乎随時都可能被海浪掀飛或被炮火擊中,上面有一抹溫潤如玉的黑色身影。
“東京,我知道你被北京騙過所以耿耿于懷,但華和他不一樣。”日本頓了一下,有些無奈,“就算你不相信他,你也得相信我的判斷。”
好說歹說之下,東京同意了日本的赴約。
“你的首都很不放心我呢。”華笑道。
“他是有點過于擔心了。”日本将武士刀解下放到一旁,看向面前的棋局,“要下棋嗎?”
“當然,你不就是為此而來的嗎?”華臉色蒼白,眼眸卻依舊發亮,眸中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至少日本揣測不出來。
棋盤旁有一把黑色的鐵扇,那是華的武器。
他們都放下了武器,決心來一場專心緻志的對弈,在這沖天的炮火之中,在飄搖的時代之下。
“他們…在準備下棋?”意大利舉着望遠鏡,他不能理解,“為什麼?”
“東亞的國家還真是奇怪。”尼德蘭若有所思。
美利堅緊緊盯着他們,藍眸中意味不明。
華和日本的打扮很相似,同樣是幹淨利落的高馬尾和便于行動的改良過的黑衣,言語溫和,氣質沉穩。不同的是華有幾分曆史積澱而成的随性,他見過太多這樣的戰争,對輸赢他已經看的很淡。因為無論如何也還從未有一個更高的文明滅亡過他,他的曆史從未中斷。
日本則顯得有幾分謹慎,嚴謹和認真是他刻進骨子裡的基因,他垂眸,“你是先手。”
日本的謹慎和德意志的類似,那是一種很少見的品質,不被大喜沖昏頭腦,不因逆境怨天尤人,如同斂而不發的利劍,厚積薄發。
華是先手,他接觸到西方國家的速度比日本早了很多,學習也比日本快了幾年,所以旁觀者才認為他赢的概率會更大。
“那種海軍作戰模式…怎麼這麼眼熟?”法蘭西眼角抽動了一下,他看向英格蘭,真是越看越像英格蘭的作戰風格。
“日本學習的就是英格蘭的海軍,德意志的陸軍吧。”奧斯曼帝國道。
“為什麼他想學就能學啊?”意大利幽怨道,“怎麼他有這麼強的凝聚力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成長這麼快?”
“民族性格吧。”葡萄牙道。
“……你們都覺得華赢的概率更大嗎?”美利堅稍微回頭問正在仔細思量各國。
“…他學習的時間确實要比日本長些。”
“不過也不一定,我說他們家那首都的态度也太惡劣了。”
“之前東京不是也一樣嗎?現在倒是好多了,日本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收服東京,我還真有點好奇他用了什麼辦法。”
聽聞此言,英格蘭緩緩将目光放到美利堅身上,似乎是在美利堅過去日本那邊一趟後,東京的态度才驟然發生變化。
美利堅目光飄忽,他瞪了英格蘭一眼,意為“不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