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連命都押上,現在我赢了來收點利息,你難道就這麼不願意嗎?”
“并非青雲不願,”晏青雲眼中含淚,固執地不肯讓眼淚留下,倔強的模樣更勾人了,“是我原本以為侯爺會明媒正娶。”
晏青雲的眼淚湧出眼眶,流得正是時候,恰如其分。
一滴滴眼淚如同珍珠般,在月光下閃着光,順着臉龐滾滾而下。
“卻不想想青雲是什麼身份,自小卑賤,命比紙薄,如何敢這般妄想?”
見晏青雲哭了,謝予臻伸手抹去他的淚,“好了好了,都依你便是。”謝予臻翻身坐起,“這麼說來,你願意嫁給我了?”
晏青雲感覺壓力一消,周身那種沉重的氛圍消失,渾身為之一輕,也坐起來,找到被自己扔到草地上的外褲套上。
特意背對着謝予臻整理褲裝,讓他不經意間捕捉到自己的曲線,甚至故意扭了扭。
看得見,吃不到,才是最勾人。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而晏青雲深知,偷,不如偷不着。
如果今天就讓謝予臻得手,那以後就沒得玩了。
“青雲願賭服輸,願意入侯府為妾。”
這句話說出口,晏青雲發現并沒有事先以為的那麼難。
臉面值幾個錢,尊嚴更是沒用,隻要達成所願,一切都可以不顧。
“你不管甯知遠了?”謝予臻用一種說不上是戲谑還是諷刺的語氣道,“幾天前你不是還在玩什麼忠貞不渝甯死不屈的嗎?這麼快就變了?”
“是甯知遠變了,我也沒辦法,”晏青雲慶幸夜晚的遮掩,讓他說話扮嬌能更順暢,“我總不能死守着一個永遠醒不過來的人過下半輩子吧,我總得為我自己想想吧,我還這麼年輕,守活寡守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你怎知甯知遠永遠醒不過來?不是說曾經有清醒過的例子麼?”
“那樣的人極其稀少,青雲醫學傳家,豈有不知?”
“你一下子變得跟兩個人似的,叫我怎麼相信你?”
“那就看侯爺有沒有這個膽色了。”
晏青雲穿戴整齊,系好腰帶,向謝予臻走近一步。
他一身白衣,墨發如瀑布披散,赤着雙足,在月光下微微發光,仿佛仙君,踏月而來。
霧氣在他周身環繞,密密匝匝包過來,白衣飄飄,眼如點漆。
落在謝予臻眼裡,便是那隻小貓又一次伸出粉嫩的小爪子,向謝予臻撓了撓,張開小嘴,誘惑地舔舐着爪子。
“上一次侯爺和青雲賭命,這一次,仍是一場豪賭,侯爺,你敢嗎?”
“有何不敢!”
謝予臻嘴角上揚成自信的弧度,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眼中閃爍着璀璨的光芒,映着月色,亮如晨星。
晏青雲主動投入謝予臻的懷抱,謝予臻把他摟在懷裡,兩人軀體緊密貼合,沒有一絲縫隙,彼此的心跳在靜谧的夜晚裡同一頻率。
四周樹木投下斑駁的影子,水汽凝聚成團,裹住抱在一起的謝予臻和晏青雲。
兩人就此定下親事,謝予臻第二天正式請媒人來提親。
一個步驟不落,經曆一系列完整的提親、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完全按照習俗走流程,真真正正的明媒正娶,三書六禮,最後八擡大轎擡進侯府。
雖是為妾,但謝予臻給了晏青雲最高規格的禮遇。
成親那日,滿城皆知,酒宴從中午一直開到晚上。
人們到處打聽晏青雲是誰,讓侯爺如此“大動幹戈”,見過晏青雲的人紛紛贊其美貌,說怪不得侯爺迷戀他呢。
許多人讨論着晏青雲,充滿無限豔羨,那些想嫁給謝予臻的女子更是向晏青雲投入嫉妒的目光,暗中絞碎多少條帕子。
侯府出的送嫁隊伍裡的仆人卻對晏青雲有些鄙夷,覺得晏青雲抛棄舊愛,薄情寡義,為人不齒。
不論是羨慕還是嫉恨,晏青雲這個名字,至此成為衆人口中的焦點。
傍晚時分,晏青雲按照習俗被人從外面擡進來。
謝予臻敬酒完畢,走向雲香居,準備去和晏青雲進行程序的最後一項:洞房花燭夜。
魏十七随身伺候着,猶猶豫豫想說話又不敢,謝予臻看出來了,直接挑明:“有什麼話就說吧,你也跟了我這麼多年,說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
魏十七拱手為禮:“侯爺,屬下本不該說這個話,隻是……”
魏十七眼看謝予臻走到雲香居門口,一咬牙道:“隻是有件事不得不說,晏青雲曾來侯府……”
“來侯府幹什麼?”
“找您,找武嶽川。”
謝予臻推門的手頓住,回身問魏十七。
“你怎麼回的?”
“當時侯爺在龍門關,武嶽川已死,屬下如實回的。”魏十七回憶起當日情形,“晏青雲聽完就走了,倒沒說什麼,但屬下覺得……”
“直言吧。”
“屬下覺得晏青雲離去時的神情,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而是滿腔憤懑,心懷複仇之意!他願意嫁進來,必有陰謀!”
魏十七終于把心底話說了出來。
一時靜默,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魏十七大氣不敢喘,低頭不看謝予臻。
半晌,謝予臻歎息般的聲音響起:
“無妨,隻要他肯嫁就行了,這樣不是更有趣了嗎?”
謝予臻推開雲香居的門,義無反顧走了進去。
沒有一絲猶豫。
雲香居内的媒婆管家小厮丫鬟一群人向謝予臻行禮,恭賀他新婚之喜。
兩扇木闆門在謝予臻身後閉合,将魏十七連同那些紛擾通通隔絕在門外,随着門闆關閉,謝予臻的身影緩緩消失,隻有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依舊在寒夜裡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