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惹人心疼,對方也就被轉移注意力了,他都哭了,侯爺還不哄哄他?
結果晏青雲揉了揉眼睛,沒揉出眼淚。
如果再不拿出點實際行動,這個時機就過去了!
晏青雲披上件衣服,下了床,撲到木梳妝台旁,打開一個精緻的小木箱,從裡面拿出個物件,回頭沖謝予臻一揚。
“你看,”晏青雲憋紅了眼睛對謝予臻說,“這是什麼?”
他手上拿着一副皮手套,走線不是很好,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新手縫制。
“你知道甯大哥……”隻是說出這三個字而已,已經引發心口疼痛,晏青雲頓了頓,沒在臉上表露出來,繼續說,“他習慣戴露指手套。”
見謝予臻點了頭,晏青雲說,“這是我親手縫制,想着送給他,一直沒機會,現在……”
晏青雲抓起梳妝台上的剪刀,狠狠一剪子下去,“滋啦——”一聲響,手套從中裂成兩半,晏青雲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滋啦一下裂開,裂成兩瓣,那些關于甯知遠的甜蜜的悲傷的回憶,就這樣從裂縫中流淌而出,迅速消逝。
“我今天剪了這副手套,證明我的心。”晏青雲用通紅的眼睛望着謝予臻,神态凄楚。
他赤着雙腳站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
臉上一點血色沒有,看上去那麼羸弱,那麼可憐。
綢緞做的白色衣擺随着他的動作揚起,飄飄落下。
“你還要懷疑我嗎,夫君?”
謝予臻還能說什麼,趕緊飛撲過去把他狠狠抱住,抱得死緊。
晏青雲簡直要被他勒斷氣。
一邊大口呼吸,一邊心落地。
妥了,這一關暫時過了。
“我相信你就是,何必如此?”頭頂上傳來謝予臻的聲音,“你不會私下跟他聯絡的,對吧?”
“不會。”
“不管他發生什麼事你都再也不管他了?”
“是的。”
晏青雲豎起三根手指。
“我發誓,我永遠不再跟甯知遠聯系,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永遠不再理他,如有違誓,教我不得好……”
謝予臻捂住他的嘴巴。
“不用了,不要說那個字,我信你。”
晏青雲擡起頭,眸子似秋水潋滟,波光盈盈,鼻頭微微泛紅,好像有些委屈。
五官猶如精雕細琢的玉雕,氣質幹淨而高雅,仿佛從古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謝予臻在美人柔情中化為繞指柔,包住晏青雲的嫩掌,在白皙的掌心印上一吻。
晏青雲回以微笑。
這種時候不需要說什麼,隻要笑就好。
“走,我帶你去給老夫人請安,也是時候把你介紹給家裡人認識。”
謝予臻拉着晏青雲的手,一邊叫下人進來服侍他們穿衣洗漱,一邊柔聲囑咐着:
“一會見到老夫人不用怕,她非我生母,隻是父親的續弦,咱們保持基本禮數也就是了。
見到我的正妻也不用怕,他也是男子,你們肯定能玩到一起去。
如果你不喜歡,我看看以後能不能免去這些繁文缛節。”
晏青雲自然應下,表示一切全憑夫君做主,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反倒是謝予臻開始磨蹭,非要一件件給晏青雲試衣服。
謝予臻在成親之前早按照晏青雲的尺寸,找全州郡手藝最好的裁縫連夜加班加點趕制了幾十套名貴衣服,眼下終于得到了人,興奮地給晏青雲裝扮起來,衣服流水般換了一套又一套,樂此不疲。
最後還是晏青雲主動開口說喜歡這一套别再試了,才定下來穿那件用鄰國進貢的雲绮錦制作的袍子。
據說雲绮錦這種布料在鄰國也沒有多少,極為珍貴,本來進貢給皇帝,皇帝賞賜給謝予臻。整塊料子白中帶點青色,如雨後天幕,青雲籠罩山間,霧霭迷蒙,山的輪廓若隐若現,給人一種神秘又朦胧的美感。
這樣的料子穿在身上,顯得人也仙氣飄飄起來,晏青雲本來膚色白皙,配上雲绮錦後,更是白到發光,鶴立雞群,卓爾不凡,氣度高貴華美,不沾染一絲凡塵俗氣。
随便走動幾下,揮揮衣袖,轉個身回個眸,看起來和畫中仙一般。
謝予臻眼中贊賞連連,十分滿意,當場叫下人去給裁縫加賞錢。
“這件衣服果然很襯你,唯有你才能夠将雲绮錦如此完美地呈現出來。”
謝予臻目不轉睛地凝視着晏青雲,眼神灼熱,滿是欣喜,越看越心滿意足。
晏青雲雙頰绯紅,嬌羞地垂下頭,輕聲細語道:“侯爺,你對青雲這般好,青雲真不知如何才能報答侯爺的深情厚誼。”
“不必報答,隻要你能開心就好。”
晏青雲眼波流轉,故作一副感動至極的模樣,将頭深埋進謝予臻懷中。
在謝予臻看不到的地方,他不着痕迹地斂起表情。
想讓我開心還不容易。
你死了我就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