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腳下，負霜遮面而來
“你是何人？”兩位身着白衣的昆侖殿弟子神色警惕，手已經放在了劍上。
負霜頓了頓，而後将一封信拿出，他壓低了聲線，“代表魔族前來與昆侖交涉通商一事。”
兩位弟子一驚，而後更加警惕地從人手上接過書信，不是别人，這封信正是魔族所寫。
就算如此，兩人也不敢輕易地将一個魔族放進昆侖，兩人對視一眼，道，“請您稍等片刻，我現在去詢問葉峰主。”
負霜冰色的眼眸中一絲暗紅劃過，他問，“葉如風？玉清不在昆侖？”
或許是來人身上氣息過于瘆人，弟子到沒有不回答，好聲好氣，“宗主有事離去，現如今昆侖山門中由副掌門代管。”
負霜聽完，轉身便走，甚至于走得格外迅速，身後弟子連影都沒有看見。
“哎？人呢？”
——
玉家
第二日雪明夜是在院中醒來，溫軟的床鋪，鵝絨的枕頭，暖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發尾末端。
他第一次，有了賴床的想法。
翠色的眼眸微睜，帶着些清晨的迷糊，眼前是一道端坐的身影。
“若是想，可再睡會。”一隻手順着拂開眼前長發，雪明夜微微閉眸再次睜開，這才看清眼前是誰。
兩人似乎從未有過這般互動，雪明夜擡眸，隻見得玉清手中正翻看着什麼。
“師兄”
“不睡了？”玉清神色溫柔，将手中書籍放下，讓外面候着的幾人進來。
玉微酩等弟子端着些仙靈之果放在桌上，“既不睡，可要起來吃些東西？”
雪明夜自是不會再睡，微微起身，身後過長的白發鋪滿了床面，似是有些迷糊，他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玉清回頭看見，擡手幫他整理身後白發，蒼白漂亮的手指插｜入發中，将頭發簡單梳理了一番。
呆了片刻，雪明夜終于是回過神，“多謝師兄”
他原本淺淡的翠色眸中仿佛印着金光，格外漂亮。
“既已醒，便下來罷。”
雪明夜擡手施法，衣物自發穿在身上，他擡腳走出屋内，在院中，那顆巨大的月瓊桂樹落了滿地的桂花如雪遙殿的雪層一般，堆積了厚厚一層。
其中兩個弟子正在打掃，大而長的掃把将月瓊桂聚攏一起。
看了會，他轉身進屋，“過來吃些東西，在下家中吃食一絕，不若嘗嘗？”
玉清做在一旁沏茶，淺青色的葉片從茶壺中旋轉落入杯盞，“渡因葉”
雪明夜依言坐在玉清對面，而後打量起了桌上吃食。
玉清也知曉他不認識，為他仔細介紹了起來。
“家中以月瓊桂樹為主，做有桂糕，松餅，還有霜星草。”
“其中都蘊有靈力，阿雪嘗嘗？”
“好”
雪明夜看上了桂糕，小心撚起一塊，咬下一小口。
那雪白的睫毛顫了顫，雪明夜忽而道，“師兄”
“很好吃”
玉清手下忽而有些癢，他想去摸摸雪明夜那毛茸茸的腦袋，最後忍住，露出一些笑意，“你若是喜歡，下次還做。”
說着，将手中杯盞遞了過去，“喝口茶，别噎着。”
雪明夜接過，微微抿了一口，微甘回味，此茶，也是極好的。
兩人在屋中用過一頓較為完美了早膳，雪明夜吃了兩塊糕點便沒了胃口，撐着下巴望向外面掃落花的兩個弟子。
他看着，随口朝玉清一問，“師兄，你以往在玉家也是修煉嗎？”
玉清思索了一會，然後回道，“我八歲便被師父撿了回去，那時我并不知曉我是玉家人，這也是後來師尊告知我的。”
雪明夜手肘撐了會，似乎有些不舒服，将手腕放平，而後趴了下來，恹恹地，他翠色眼眸看向外面，聽此長睫衣顫，而後道，“那師兄小時候在哪裡？”
“小時候啊……”
玉清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回想了許久，這才出聲，“小時候我與母親生活，雖說有些艱苦，但也算好過。”
“怎麼，師弟對我小時候很感興趣？”
雪明夜想了想，“自小時候初見師兄時，便是個嚴肅的性子，我以為……”
玉清猜到了，順勢接話，“以為我小時與你一般活波搗蛋。”
雪明夜頓了頓，這般說倒是沒錯。
休憩片刻，雪明夜問，“對于玉家之事，師兄可有何頭緒？”
玉清想了想，而後回答，“兩日後将是滿月，在那日，玉家會舉行祭祀明月之典，再次獻祭一位弟子。”
雪明夜問，“師兄是打算阻止玉家内部獻祭一事？”
“可明月的詛咒又該如何解決？”照玉清所說，他不準備再讓玉家進行獻祭，可那傳聞極為恐怖的詛咒，又該何去何從？
雪明夜不太贊同
玉清手中把玩着青衡笛，低聲歎息，“玉家老一輩的都贊同獻祭一事，我雖為一代家主，卻無法幹涉其中，可年輕一輩他們還小，還有無盡的生命，我不願就此看見他們逝去。”
說罷，他看向院中的小弟子。
雪明夜似有所感，側頭看去。
院中玉微酩打掃着地上落花，如玉清所說，玉家小弟子還小，若是獻祭，一年，那便是十二條鮮活的生命。
可獻祭一事已然成為玉家傳統，玉清沒有理由阻止，他隻能，盡自己所能做的，保下一些小弟子。
玉清眼中帶着些許哀傷，忽而在雪明夜面前遮掩，“罷了，不說這些，我将師弟帶來，本是為了讓你散心，又如何煩憂這些瑣事？”
玉清擡手，青衡笛橫在唇邊吹奏一曲，昨晚的白麓不知從何處跑來，這隻白麓似與昨晚不同，卻又相同。
玉清的笛音破開天光，雲霧吹散，獨剩滿地芬芳，與暖黃晨光。
兩位弟子打掃好後默默告退，此刻白麓不知從何竄進院中，眸子望向屋中的雪明夜，一雙鹿角微微發光。
青色笛音圍繞，雪明夜起身，朝着院中去。
白麓見他，低下頭顱，而後趴在了月桂樹下。
玉清的笛音漸漸消散，他不知何時站在雪明夜身旁，“昨日我見你同白麓出去，沒曾想睡在外面這才将你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