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拉着我的手，不要跟丢了。”

最後整個崖底徹底安靜了下來，巨狼在最後一絲琴音中奔潰消散，蘇長離來到杜山骨身邊，輕輕地将杜山骨攬入懷中。

一切都極其安靜，沒有多餘的話。

直到一聲痛呼聲在崖底傳開，“救命！”

蘇長離與杜山骨都心中一驚，不想着崖底竟還有人，尋聲而去，卻見聲音是從一個漆黑潮濕的洞口中傳來。

“是我，莫千曲，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

當杜山骨将莫千曲從黑洞中救出來時，卻見莫千曲竟被折磨地完全不成人樣，雙臂雙腿盡斷，渾身髒污。

“我快要不行了，孩子，救救孩子。”

“怎麼會有孩子？”

“這是你三叔的孩子。”

杜山骨望向莫千曲的腹部，卻見那裡隻是微微隆起，完全看不出有孕的模樣，杜山骨将手輕輕放置在莫千曲的腹部，仔細感受了片刻後，猛地縮回了手，不可置信地望向蘇長離，“真的有孩子。”

“求求你們，救下它，讓它活下去，這也是你們杜氏一族的血脈。”莫千曲說完後，便祭出所有靈力，将自身所有僅剩的修為血肉全部給了未出世的孩子。

伴随着一聲微弱的嬰孩啼哭聲，莫千曲最終閉上了眼睛，最終徹底消散在這人世間。

杜山骨看着瘦弱的嬰兒最終明白，原來莫千曲堅持到現在，是為了給肚中的孩子争取時間。

杜山骨将嬰兒抱在懷中，小小的一隻，眼睛還沒有睜開，毛發呈現黑紫色，腹部卻是毛色純白。

“是個女兒。”杜山骨有些激動地望向蘇長離。

嬰兒實在是太虛弱了，杜山骨注入了靈力，片刻後，小嬰兒的啼哭聲才漸漸清朗起來。

“你先帶着姑姑和三叔回重炎。”蘇長離道。

“我們不一起出去麼？”

“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我留在這裡主要是要淨化這裡的魔氣，你先上去，天兵此刻應該也都到了重炎山，不久他們會來接應我。”

杜山骨深深望了一眼蘇長離，他心中有很多疑問，想說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山骨，”蘇長離喚了一聲，良久，開口道，“我母妃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一想到姑姑，杜山骨的心驟然擰在了一處，疼得難以呼吸，一想到姑姑從那樣高的懸崖往下墜落，一股強烈的恨意突然上湧。

“那塵玉劍怎麼解釋？”

“我會查清楚。”

“查清楚？我姑姑親口說是天後所為，我姑姑怎麼可能會認錯，是天後害了我姑姑，回去你告訴她，這筆賬我一定會找她算。”

說完，杜山骨也不再看蘇長離。

杜山骨帶着杜初華以及杜望舒上了懸崖後，卻見範霖與一群天兵一起，一直站在懸崖處，範霖本和天兵們正寒暄閑扯什麼，遠遠瞧見杜山骨上了來，一時興奮小跑過來。

跑着跑着便看清了杜山骨懷中血色的一團。

“你懷裡抱的是誰？”範霖仍然沒有意識到，他哪能想到活了上萬年擁有兩代重炎帝君靈力的杜初華竟已身隕，隻是望着杜山骨懷裡的一小嬰兒還有兩具狼屍有些奇怪。

杜山骨卻未回答，隻是神色萬分痛苦。

範霖見杜山骨如此，心中一沉。

“不會的，你别吓我，”範霖的臉色瞬間煞白，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卻又不敢。

“姑姑讓我告訴你，下輩子如果你願意，她願意和你做一世夫妻。”

“不，什麼下輩子？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是你們倆合起來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這有點過分了。”

“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有什麼對不起，不是說好這邊結束後，會回京都麼？她說她有話跟我說，你也在旁邊，你也聽見了對不對。”

杜山骨内心亦是極其奔潰，“對，可是姑姑……”

“為什麼會這樣？”範霖問道。

“為了救我。”

範霖終于奔潰地哭喊出了聲音，那種絕望痛苦的聲音讓所有人無法不為之動容，他愛了杜初華愛了一萬年，這一萬年追随在杜初華身邊，看着她笑，他也跟着笑，看着她哭，他便想盡所有辦法哄她開心，他一直愛着杜初華，杜初華追着别人，那他便追着杜初華，好不容易她願意回頭看看自己，可是……為什麼是這個時候，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明明她就要回頭了，明明自己所有的期盼就要有回應了，為什麼！

“你總是這樣，”範霖開口道，“總是把我排在最後，你就是吃準了我不會生你的氣，你既然許了我一世夫妻，那……”

範霖從懷中取出一枚紅繩，系在杜初華的腕上，“這是我向月老求的紅繩，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戴在你的手上，這次你可掙不開了。”

範霖一路跟随杜山骨，杜山骨也未拒絕。

下了南宸山後，兩人向重炎山的方向離開，突然耳邊傳來轟隆一聲。

杜山骨回望，卻見整個南宸天塌地陷，轟然倒塌，陷入地底之中，同時那一處地方莫名下起了綿密細雨，杜山骨感覺到了什麼，将杜初華以及杜望舒、小嬰兒全部交給了範霖，而後急聲道：“有了這個孩子，你就可以入重炎山，到了重炎山你若看到人，就讓他帶你去找執素姑娘，你把孩子以及姑姑交給她就行，三叔入不了重炎，你将他火化後埋在北海一處開滿梨花的島嶼上就好。”

“你要做什麼？”

“長離有危險。”

“他是鳳凰，他可以應付得了。”

“你得快點，孩子身體極弱，堅持不了多久。”

範霖自知杜山骨與杜初華一樣的脾氣，便也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