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嬌進屋,王氏忙将桌上白瓷盅打開,伸手從裡舀出湯往碗裡添着。
“早知會耽擱這麼久,你就該用了早膳再去。”
“過會兒都到午膳的時候了,又不好多用點心。”
說着她将手裡的湯遞給柳嬌,:“且喝些蓮子百合湯先墊墊。
“多謝嬸娘。”
柳嬌接過湯,低頭聞了聞,:“好香啊。”
擡頭看向王氏時,她笑的眼睛都彎了,:“我就知道嬸娘最心疼我了,嬸娘真好。”
“我說什麼來着?”
王氏搖搖頭,笑着對端了槐花蜜進來的松蘿道,:“我就說今日的湯不用加糖了,你們姑娘的嘴甜的像加了蜜。”
聞言松蘿也笑着将蜜糖放在桌上,:“那不是正好,且能甜雙份的呢。”
而柳嬌也伸手往湯裡又添了蜜,等嘗了一口,她笑着連連點頭,:“真甜。”
這回就連松月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等柳嬌喝了半盞湯,不再喝了,王氏問道,:“嬌嬌,今日耽擱的這麼久,可是出了什麼事?”
柳嬌搖搖頭,:“隻是剛剛給大表哥請安回來的路上又遇上了三表哥和四表哥,說了會兒話耽擱了些時候。”
“對了,四表哥還說,等過了蕭老夫人的壽宴,就請我和嬸娘你去外頭消暑。”
大表哥,三表哥和四表哥?
如今蕭府未分家,這宅院裡柳嬌的表哥确實多。
柳嬌說的利索,王氏倒是反應了好一會兒。
想了想,她才對上了人,:“四表哥?可是蕭琸蕭公子?”
柳嬌搖了搖頭,笑道,:“嬸娘,三表哥單名一個琸字,四表哥單名一個珉字。”
聞言王氏皺了皺眉。
這府裡年輕的一輩,蕭晦是頭一個,他的父親是如今蘭陵蕭氏的家主,母親是皇室的長公主,不僅生來金尊玉貴,他自己更是毓秀天眷,宛若積松翠玉,完美的叫旁人自慚形穢。
二公子去了京中任職,這些年甚少回府,為着蕭老夫人壽宴趕回來也得過幾日。
三公子從軍,素日在府中的時候也不多。
唯獨四公子蕭珉,如今身上還沒什麼正經差事,一直在府中。
而即便是她們這些知客園裡的人知道,這位四公子最得老夫人疼愛,說是愛重的和眼珠子一般都不為過。
“四表哥最得老夫人喜愛,這些年裡裡外外哪有不順心的事?”
“上次失約,雖然事出有因卻已落了他的面子。”
“這次四表哥再開口,我卻不好再推拒......”
這些年,柳嬌也承蕭珉的情,感激他的照顧,隻是若當真應了他去一道外出......柳嬌也十分猶豫。
柳嬌手裡揉着帕子,隻道,:“我再想想吧。”
王氏略一沉吟,正想說什麼,卻見松蘿匆匆進來,:“大娘子,姑娘,于管家來了。”
柳嬌和王氏對視一眼,略整了整衣衫,便坐直了身子,道,:“請進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松蘿就引着一行人走了進來。
這行人打頭的是穿着藍褐色緞袍,眉毛細長的婦人,她身後跟着幾分捧着東西丫鬟。
一進來,于管家就對着王氏和柳嬌見禮。
等與王氏笑着客氣幾句,于管家就利索的道明了來意。
她先是看着左側丫鬟手裡的捧着的東西道,:“前些日子世子爺出府的時候路過綿州,綿州的素月錦和香料最是有名,便專門帶了些回府上。”
說着,于管家又看了看右側丫鬟手裡的東西,:“三公子回來的時候也正巧帶了徽州的特産,多是些清雅的書房用物。”
“回來略整了整,就往往府裡各房送。”
“這些都是送來給表姑娘的。”
聞言柳嬌的目光先落在左側,含笑看向于管家,:“勞煩于管家了。”
見柳嬌欣喜于色,于管家那兩道細長的眉毛也笑的愈發舒展了。
待送了于管家出去,王氏一回頭,就見柳嬌已經打開了一個圓形的描金紅漆木盒。
王氏看了看位置,那是蕭世子送來的東西。
她上前瞧了一眼,就見裡頭是些淺灰色閃着細碎光點的香片,盒子上寫着香名。
“清心降真香。”
王氏瞧着這香名,還在閨中時,她便在《明香錄》上讀過這香的記載。
“得諸香和之則特美,最是藏氣安神,扶正祛邪,清肝養智的清靈妙香。”
倒真是巧了,正合她們嬌嬌用。
很快,縷縷香氣就飄散在了屋裡。
這香氣醇甜卻不膩,香而清遠。
嗅着香氣,柳嬌一邊想着謝詞,一邊心情愉悅的又拆開蕭琸送來的東西。
剛打開匣子,取出裡頭的書看一眼書名——
“嘩啦——”
王氏隻覺眼前一花,就見一本書飛過,啪的砸在了地上。
“好好的丢書做什麼?”
王氏不解的撿起書,卻見封面上赫然寫着女則兩個字。
這......
王氏回頭,就見一貫笑着的柳嬌這次繃着臉,眼裡沒了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