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岑溪所想,當天姜浔來診過,徐旻昭确是受了内傷。不過陸廷淵念在他是為了保護岑溪的份上才受的傷,特意吩咐了姜浔,務必要将他的身體調養好,在徐旻昭恢複之前,她隻有這一件要事。
所以這段時日,姜浔每日都要來往書院,甚至徐旻昭的藥都是她親自看着煎的。
可以說,幾乎每次徐旻昭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姜浔。
盛夏的天氣,窗外蟬鳴喧嚣,躺在床上養傷的徐旻昭熱得悶躁,吵得心煩,正準備睜開眼睛責問一下仲謙為何不将樹上惱人的蟬兒打掉再多拿些冰塊到房裡,結果看到了正在為自己施針的姜浔,嚴厲的話剛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她神情嚴肅,低眉垂眸,鼻尖沁出細微晶瑩的汗珠,額間發迹也全是濕漉漉的,但她無暇顧及,注意力全在那一排排細小的銀針上。
姜浔從針灸包中抽出一根針,淬火過後,找準穴位便飛速紮進去,輕輕撚動,徐旻昭便覺得一陣酥麻,他十分确信自己方才就是被針紮醒的。
紮了十幾針後,姜浔才收了手,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這才發現徐旻昭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她裝作沒看見,開始低下頭将銀針一根根收到針灸包中,臉上飛過的那一抹紅霞卻剛好被躺着的徐旻昭捕捉到了。
最後再診一次脈,她便收好藥箱站起身來,轉身朝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對着徐旻昭說:“今日施針完畢,從脈象看,徐掌學應當是大好了,隻是這接下來的半月内仍需好生修養,切莫過度操勞。”
“既然徐掌學身子好得差不多了,閣主交予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自今日起,姜浔便不會再日日來書院叨擾了,十日之後,我會再來為你診一次脈。”
徐旻昭聞言雙手撐着自己坐起來,對姜浔點頭緻謝:“姜姑娘如此費心費力救治小生,怎麼能說是叨擾呢!倒是小生不知該如何向姜姑娘報答救命之恩。”
姜浔輕輕一笑:“徐掌學多慮了,你既是于我們閣主有恩,便是于我姜浔有恩,此事便無需再記挂于心。”
徐旻昭聽她這麼一說,隻得暗暗歎氣。
走之前,姜浔仍不忘囑咐徐旻昭:“今日的湯藥已經煎好放在桌上了,你切記晾到剛溫便喝下去。”
徐旻昭點頭應下,看着姜浔的背影若有所思。
岑溪每日裡見到仲謙都要問一聲徐旻昭如何了,今日聽聞他已大好了,便興沖沖地往後院去瞧他,剛走到徐旻昭的院子裡,便迎面碰上了從房中出來的姜浔。
她二人笑着相□□了個頭,算是打個招呼,而後,姜浔便步履匆匆地走了。
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後,徐旻昭總算是可以下床了,隻是這會兒他若是動的厲害,胸口還是隐隐作痛。
他撫着自己的胸口慢吞吞挪到桌子旁坐下,伸手碰了一下那碗黑黢黢的藥湯,還有些燙手,便将碗挪過來,就近吹一吹。
岑溪一進門就看見徐旻昭撅着個嘴在晾藥湯,心裡頭高興,直走到他身邊調笑道:“喲!徐掌學可以下床走動了。”
徐旻昭沒察覺到她的到來,被她突然開口吓得一哆嗦,差點燙到嘴,抹了兩下嘴唇又作勢撫着自己胸口,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