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為什麼盯着我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大吉見阮棠盯着自己,不禁問道。
阮棠用手指點了點大吉的嘴角:“嗯,早上吃三明治的時候沒擦嘴,髒兮兮的。”
“保護小姐的任務就交給我,我不會讓危險靠近您的。”
“上次在暗巷受傷最重的不是你嗎?”
“開玩笑啦……”大吉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緊緊抓着衣襟繼續前行,阮棠走在前面,大吉警戒着後方。
“長安街上的小偷把偷來的東西放在鬼市賣。小姐的發钗,現在可能正在鬼市挂牌出售。”大吉說道,“可是,小姐,你不覺得奇怪嗎?那些賊人不怕鬼市的店主帶着贓物跑路?”
“如果擔心他們就不會放在這裡了。正是因為這些混混相信鬼市的老闆不會那麼做,他才能當上鬼市的主人。”阮棠說道,“令人不爽的是,即使我們找到自己的東西,對方也不會輕易還我們。就像你說的,我們還得花錢買回自己的物品。”阮棠苦笑道。
“而且東西在他們手裡,我們隻能聽他們的價碼。明明是來找回被搶的東西,現在反倒得掏錢。”
兩人一路讨論着如何拿回珊瑚發钗,不知不覺走了約一盞茶的時間。
站在鬼市的牌匾下,兩人面面相觑。
鬼市比想象中還要大,布置也與其粗俗的名字不符。房子看起來堅固結實,雖然是平房,但面積廣闊。鬼市背靠高大的城牆,位于貧民窟的最深處。那高高的城牆是長安城的防衛牆,顯然,阮棠和大吉不知不覺間已經從長安城的中心走到了西邊,城牆外的角落。
阮棠腦中浮現出長安城的模糊地圖。長安城是四方形的,四個方向都有這樣的防衛牆覆蓋。西邊城牆外,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貧民窟。
自出西城門算起,主仆二人已經走了兩個時辰。
天色漸暗,夜風微寒。
“請問有人在嗎?哎呀小姐,門是開的!”大吉注意到鬼市的大門是虛掩的。
從微微開啟的門縫中飄出一股黴味,阮棠皺了皺眉頭。按理說長安的冬季幹燥寒冷,這股味道……
兩人往裡瞄了一眼,内部非常昏暗。天色尚未全黑,但路邊的燈籠已經亮起。門内沒有燈光,比街道還要暗。大吉把頭探進去,伸手不見五指。
“小姐,沒人回應。”大吉回頭對阮棠說,“我先進去看看,您在外面等。如果我被人偷襲,小姐,您就跑。”
阮棠沉思片刻,将手伸入衣袋,取出火折子,輕輕一吹,火折子發出微弱的光芒,足以照亮前方。
“還真是方便呢,小姐。”大吉看着阮棠手中的亮光說道。
“我們一起進去,小心行事。”
兩人借着火折子的光線,輕輕推門走進店鋪。
“有人嗎?”大吉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空氣中有種奇怪的氣氛在流動。
片刻之後,終于有腳步聲由遠而近。
“做什麼的?怎麼找到這的。”來人是個長相彪悍的光頭男人,臉上有道長長的疤痕。那雙黑色的瞳孔如同暗黑的海一樣冷凝而幽深,吐息之間入冰冷的蛇劃過皮膚一樣令人戰栗。
刀疤男瞳孔一縮,殺意徒生,他的目光如同利劍出芒。
兩人沉默的與光頭刀疤男對峙,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凝結。連風都停止了動靜。短短的時間,像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
未知的溝壑像是橫在雙方之間的河流,深不見底。
月亮升起,極淡的月光透過窗棂照進店鋪的地面,仿佛穿越了冷落前塵。
“是誰呀——”一個女人的聲音。随後看見女人掌燈走近,店鋪中也瞬間燈火通明。
等雙方看清臉,阮棠大吃一驚。這位是上次迷路女孩的母親。
“哎呀,是你們?快坐,快坐。我給你們泡茶去。”女人見到阮棠和大吉面露欣喜。
“你們認識?”光頭刀疤男脫口而出。
“謝大頭,上次女兒走丢了,多虧二位護送才得以找回,還不快謝謝人家……”
本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人,殊不知風雲變幻,因為珊瑚發钗碰到了一起。
僵持的氣氛得已緩和。但這種緩和帶着隐隐的壓抑,仿佛曆經磨難後出奇的平靜。一絲說不清的不安在阮棠心間遊蕩,不安是中難以捉摸的直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