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櫻摔倒在斜坡上,眼見就要滾到潭裡。沉清瑤趕緊上前拉住他,可她剛剛病愈,哪有什麼力氣。這一伸手,人沒拉起來,反和南宮櫻一起滾了下去。
幸而潭邊有個石頭,将兩人攔住。
南宮櫻壓在沉清瑤的身上,慌慌張張地說着對不起。他撐着旁邊的石頭站起來,又伸手将沉清瑤拽起來,卻不料踩在了自己的衣角上,“噗通”一聲,兩人都掉進了水裡。
沉清瑤哪裡經得起這番折騰,她在水中手腳無力地掙紮了幾下。南宮櫻見狀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劃着水将她抱出了水面。
他試着在水潭中站定,才發現這水深也不過是剛到他的胸口。沉清瑤暈暈乎乎,發梢上的水滴到了南宮櫻的臉上。南宮櫻微微擡頭,沉清瑤清晰的下颌線在陽光下發光,柔軟的腰在他臂間均勻地起伏。他好像第一次覺得,她是個姑娘。
回到客棧,地鼠小二熟絡地和南宮櫻打着招呼,像是多年的老友。
“呦,你媳婦兒今天終于醒啦?你們這是掉河裡了嗎?一身的水。”
南宮櫻聽到這稱呼拍了一下地鼠小二的頭:“别亂叫!小心被一刀砍死!”
走在後面的沉清瑤朝着地鼠小二微笑了一下,轉頭對南宮櫻說道:“我有這麼恐怖嗎?”
南宮櫻傻笑着,“那是吓唬吓唬他。”
她感覺有些神奇,明明是和南宮櫻一起住進來的,如今自己倒像是客人一般。
推開房門,一股草藥味兒撲面而來。房間裡淩亂地擺放着各種草藥,窗塌上放着一個被子,一大束野花插在床塌旁的大花瓶裡。
沉清瑤有些愣住。
南宮櫻以為她是剛剛掉在水裡的緣故,開口道:“真是,不好意思……”他撓撓頭,“你這大病初愈,還讓你受涼。那個,我叫人弄一點兒熱水,你先洗個澡。”他說完便走出房門去。
人已經出去了,沉清瑤才點了點頭。她轉眼走到左邊屏風的後面,這裡放着一個大浴桶。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是那日從地界之森出來時穿的那件。
那這幾天?
沉清瑤的臉“唰”地一下紅了。
南宮櫻走進房門,剛好對上她驚訝又有些慌亂的眼神。
“這幾天……是你……”沉清瑤看看浴桶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南宮櫻。
南宮櫻瞬間明白過來,他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叫客棧整理房間的婆婆幫你的。”
沉清瑤松了一口氣。
南宮櫻小聲嘀咕,“我怎麼敢啊……”
“你說什麼?”沉清瑤狐疑地看着他。
“啊,我說,”他拿起手中剛從曬衣場收進來的衣服,“我說你們這地界的日光,不好。沒有溫度。前幾天洗的衣服,今天還沒幹。我待會兒,要想辦法弄點兒陽光,把這衣服曬一曬。”
“陽光曬衣服?哪裡來的陽光?”
南宮櫻拿出借法鏡,“這裡!”
“你這小鏡子,能将地界涼了萬年的日光變暖?”
“我且要試試。”南宮櫻朝着床榻走去,他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研究不同的法訣,用在神器上。
客棧的小二準備好熱水,退出房門。
沉清瑤在屏風後脫下那聲濕漉漉的衣服,泡在浴桶裡,水汽和花香在屋子裡升騰。
南宮櫻找了一塊蒲團坐在地上,将衣服置于床榻,拿着借法鏡一小塊兒一小塊兒地曬着。
沉清瑤一轉頭,屏風的縫隙裡,少年的側顔清冷幹淨,将幹未幹的灰綠色頭發在風裡飄起來。她感到一陣涼,連帶頭一起,将身體泡進了水裡。
過了好一會兒,她将手伸出水面,不料竟感受到一陣暖意。鑽出水一看,整個房間灑滿了陽光。
她在地界活了一百八十年,從未曬到過太陽。
視線越過屏風的上端,小鏡子像小太陽一樣挂在窗戶上。少年依舊坐在床榻邊,不知在幹什麼。
原來是南宮櫻嫌手舉着鏡子一塊兒一塊兒曬實在太慢,于是便将鏡子挂在窗戶上。這樣日光透過借法鏡進來,整個房間都是陽光。他将衣服鋪開放在床榻上,而自己,隻需坐在旁邊施施些法術便可。
“清瑤姑娘可有到了人界的感覺?”南宮櫻開心地問。
“你這小鏡子,倒的确神奇。”沉清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