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瑤看着眼前的冰池,滿意地轉身離開,“等等,我去給你拿衣服。”
少頃,她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和一些紗布、藥品回來,放在一旁的青石靈玉上,背對着南宮櫻說道:“你自己起來,穿一下衣服……”
南宮櫻被凍得有些發抖,垂頭看着冰面,一聲不吭。
沉清瑤知道以他的靈力,這冰根本困不住他。
許久沒有動靜。
沉清瑤拿起紗布和藥粉,踩在冰面上走過去,坐下來。
她拉起南宮櫻冰涼的手,運了些靈力過去。靈力在南宮櫻體内穿梭,雖身處冰池,他的身體逐漸暖和起來。
南宮櫻胸口的傷幾日沒有清理,此時邊緣已經開始腐爛,沉清瑤看着心疼。
她從錦袋中拿出一把匕首,對失神的南宮櫻說道:“你這傷口必須要處理了,我要先切掉旁邊已經爛掉的肉,你忍忍。”
她說完将匕首伸過去,南宮櫻這回才看清這匕首——地界神器斷魂匕,他嘴角輕笑了一下,伸手推開了沉清瑤。
“姑娘,不必了。”
沉清瑤險些倒在冰面上,她說道:“要不你自己用你那小鏡子治一治?你的神器,我這也不會用不是……便隻能讓你受這皮肉之苦了。”她看着手上的斷魂匕。
“借法鏡,也從不能療愈我身上的傷。”
“噢……原來你那小鏡子也有不能之事,”沉清瑤眼珠一轉,“那便是隻能用我這三界通用的法子了。”她盡量輕松地說着,再次拿起匕首。
南宮櫻抓着沉清瑤的手腕,攔住了她,“姑娘!”眼神堅定。
沉清瑤也堅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兩人就這樣對峙着。
“你不是沒力氣送她回去嗎?怎麼攔我的力氣倒是有?”沉清瑤說道。
“姑娘,借法鏡借三界之法,救三界之人。不能治我,是因為我本就不屬于這三界。我既不值得借法鏡治,也不值得姑娘救治。”
“借法鏡治不了你,隻能說明,這神器呢,終究是器物,不是人。我說你值得,你便值得。”
“你還是快些走,”南宮櫻躲開沉清瑤的目光,“你用靈力維持冰面,将這沾了血的溫泉水凍在這裡,待你靈力不濟,這水流出去,整個不壽山的生靈都會時期。那攝魂靈魔陰晴不定,等他回來見到這番景象,你生死難料。”
“你擔心我?”沉清瑤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他又轉頭,躲開她的眼睛。
沉清瑤繼續說道:“我之前掉進水裡,你不忍我死在你面前,才起身救我。現下,你又擔心不壽山的生靈會死,擔心從乙責難我。”
“姑娘想多了。”
“是嗎?”沉清瑤垂眼看着南宮櫻抓着自己的手,裝作疼痛狀說道:“你這抓疼我了。”
南宮櫻的手松了一些,“對不起……隻是姑娘實在不必費心了。”
“對不起?你可沒有對不起誰。我要拿刀剁你,你攔着我,難道有錯嗎?”沉清瑤将手收回來。
她在他旁邊坐了半晌,才緩緩說道:“南宮櫻,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該知道我也并非什麼良善之輩。說到底,這不壽山的生靈如何,和我沒有關系。他從乙若是心疼,萬年的靈力,要蓄養一池冰,不是難事。要為難我,我走到哪兒也無用。”
南宮櫻自嘲地笑了笑,話也是可以這麼說了。
“南宮櫻,你知道,我哥哥是怎麼死的嗎?”沉清瑤将刀放下,轉頭看着南宮櫻。
南宮櫻一愣,我怎麼知道?
沉清瑤看着他茫然的眼神,繼續說道:“那你知道,那次在皇宮,我的腿為什麼會像凡人一樣被燒傷嗎?”
南宮櫻眉頭一蹙,他想起了她那日險些被燒廢的腿。他終于看着她,一言不發。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誰做的。”沉清瑤說道,“但是我知道,知道他們還活着。我終于一日要找他們報仇 。”
“所以姑娘要櫻某的命,是想讓我幫你報仇?”
“你這殘軀,現在出去,能幫我報仇?在你眼裡,我就這麼笨?”沉清瑤笑着說道。
南宮櫻又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她可是沉清瑤。
“可是櫻某也沒有什麼仇要報,櫻某并不恨。”南宮櫻說道。
沉清瑤看着眼前的人,你不恨嗎?
她繼續說道:“我自然也不是讓公子因着這恨意,活在三界。”
南宮櫻看着沉清瑤的眼睛,那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既然這麼多可惡的人都能好好地活在這世上,都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我們為什麼又不可以呢?你這麼好的人,又為什麼不可以呢?”她眼神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