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阿雲不知已經轉了多少世。再見,也是枉然。”鳄魚山慨歎,“不過我記得,在這稻草人的身上,應是有一個藍色的墜子。勞煩公子帶出去,若是有生之間見到阿雲,便交給她。若是沒有見到,便權當我答謝公子先前未破結界的恩情了。”
“是。晚輩謝過,晚輩一定盡量将東西交到阿雲手上。”南宮櫻朝着廢墟深鞠一躬,他走到稻草人的身邊,它的脖子上的确挂着一條繩子,上面穿着一個藍色的墜子。
沉池看清墜子後,臉色微微一顫,他似想起什麼,說道:“二位剛才說到,兩個相似的人。我倒是聽說過,有一種功法,可以‘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那便是……”
“分神。”沉池和鳄魚山同時說。
“對,看來是我班門弄斧了。”沉池謙和說道。
“關于這‘分神’之法,我也聽說過。不過我記得,必要分神的那人同意,神識才會分走去做另一個人,可是阿風一口否認這件事。”鳄魚山說。
“其實,如果靈力足夠高的話,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分走神識。随後再随意找一個肉身,利用仿形術将人變得一樣,再将神識附着上去,便天衣無縫。不過此法,過程複雜,不易實施,且有違三界的輪回綱常,早就已經是禁法了。”沉池說。
南宮櫻聞言,接着說道:“如此說來的話,風将軍說的,倒是也不無道理。那個人,确實不是她。”
沉池沉默了半晌,說道:“這便是,見仁見智了。若沒有風将軍,也不會有凡人阿風。”
“可是是誰對風将軍使出這麼惡毒的招數呢?”南宮櫻腦子裡閃過天界那些面孔,的确,很多人都有可能……可要論靈力高的……
“時過境遷,恐怕已經很難再查證。”沉池的話打亂了南宮櫻的思緒。
“前輩真不和我們一起走嗎?去找阿雲,或者去天界……”南宮櫻問。
“往事已逝,無論如何,阿風都回不來了。你們去吧,我要在這海底陪着阿風最後一程。”鳄魚山說。
南宮櫻将墜子裝到錦囊裡:“行,前輩放心,若是有雲的消息,我告訴她,您在這裡。對了,前輩您叫什麼?”
“風自南。”
“好的,晚輩記下了。”南宮櫻點頭,他心裡念着:風自南、風行之、風阿雲,這一家子的名字都怪飄忽不定的。
南宮櫻和沉池對着廢墟行了一個禮後,便從風自南在結界上給他們開口的地方離開了。
兩人來到結界外,聽見身後又響起風自南的聲音:“阿風,是你,對不對?”
剛剛破開的口子又被石頭填滿,裡面的景象一點兒也看不見。
兩人相挾往魂境趕去。
“這位風自南前輩,竟然守着一個結界守了上千年,真是造化弄人。”南宮櫻歎道。
沉池長歎一聲,說道:“墜子你可得收好,我看不是什麼普通物什。”
“好。”南宮櫻摸摸錦囊,“大哥放心,我在,墜子在。”
“所以你叫……?”沉池問。
“阿櫻,南宮櫻。”
“好名字,這是你自己取的?”
“是。從前在天界他們都叫我小櫻仙,去人界的時候取了這個名字。”
“南宮爻海,萬年枯木。兩百年前,逢春開綠。”
“大哥竟然都知道?”
“這些事也不算秘辛,稍微打聽一下,也就知道了。”沉池說道,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一點兒也不記得我了嗎?”
南宮櫻上上下下大量沉池一番,果然,和自己在這具身體裡時看起來不一樣。他搖頭道:“不記得。我們以前見過嗎?除了,你中毒之後……”
“罷了,那時你還在那棵櫻花樹裡,不記得我也是正常。”
“大哥從前去過爻海?”
“說來,也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沉池的眼神變得深沉,他想起了沉清瑤。那時,清兒也還沒有長大。
南宮櫻笑笑,“我至今才兩百歲,那時的事,應該是不記得了。若是大哥一百年前去,我還能請大哥喝上一壺櫻花釀。”
“怎麼?如今便不可以了嗎?”
“如今……”南宮櫻猶豫片刻,說道:“要事在身,哪敢懈怠。”
“等等,你說你兩百歲了?”沉池大惑。
南宮櫻點點頭,“對呀。”
“我昏迷了多久?”
南宮櫻看着沉池,突然明白,看來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
南宮櫻的眼神裡晃過擔憂,不等他開口,沉池便問道:“二十年?”
“是,二十年。”
沉池的心沉了下來,神林節的場景還在眼前,就像昨天,他以為自己隻是睡了一覺,沒想到已經過去二十年。
二十年不在,地界之森如何了?
“地界之森現在?”沉池問。
“地界之森現在的神君是沉垣,他和清瑤似乎有些不和。”南宮櫻說道。
“不和?”沉池有些疑惑,我們仨一起長大,怎會不和?“阿櫻你,确定?”
南宮櫻想了想,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似乎是為了二十年前的事情。聽說之前沉垣想娶清瑤,但是清瑤姑娘她并沒有答應。具體發生了什麼,恐怕要問他們二人了。”
“阿垣要娶清兒?”沉池大驚,阿垣竟然存了這心思,“你是何時認識清兒的?”
“兩年前。”
“你跟我說說,這兩年的事吧……”
南宮櫻于是便将如何取神之心、神之心如何被盜、清瑤如何受傷這一系列的事情都給沉池大緻講了一遍。
沉清瑤跟他說過,三界内最信任的人,就是沉池。
所以,南宮櫻也選擇相信他。
不過說到血脈的事情時,南宮櫻還是轉過頭,避開了沉池的眼睛。
沉池拍拍南宮櫻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你就是你,和所有人是一樣的。不要信空穴來風的留言,更不要因此自傷自棄。”
南宮櫻轉頭看向他,這眼神,好像在哪裡見過……
沉池堅定地看着南宮櫻,繼續說道:“為自己活着,自由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