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之後的賽艇決賽,我可以去看嗎?”
“當然。”拉斐爾立刻看向她,片刻後笑着重複一遍,“當然了。”
塔夫也忍不住笑起來,在拉斐爾胳膊上靠了靠,這才重新坐好和他商量起來。
與比賽同樣重要的是比賽後的慶祝(如果不是更重要的話),塔夫與拉斐爾約好在派對見面的時間,又問起這學期之前的幾次比賽,接着聊到賽艇隊的訓練,還有和其他學校之間的各種趣聞。
“……安蘇他們這三年來居然一次都沒有赢過我們!”塔夫感慨,“你當初為什麼會來博得安?如果你去安蘇,輸的恐怕就會是我們了。”
“可别忘了哈爾辛,我敢說安蘇絕對試圖用體育獎學金勸他加入,而且不止一次。”拉斐爾誇贊一番隊友,又微笑道,
“至于我,我的父母都曾在博得安大學學習,還有我父母的父母,以及向前更多代。你大概可以想象到,如果沒有考上或者沒有選擇博得安,我恐怕會被殺掉,也許更糟,成為恥辱被趕出家門。”
“你肯定更糟的順序沒錯嗎?”塔夫笑着瞥他一眼。她記得影心譏諷過貴族隻憑借出身和祖輩恩蔭就能被錄取。哪怕事實的确如此,看上去也總有另一面。
拉斐爾隻是笑着朝她挑下眉毛:“我們已經說了太多我的事。你呢?”
“我和你相反。”塔夫頓了下,“我是我們家第一個來念大學的人。”
這時一陣風忽然吹過,把她的碎發吹到臉頰又粘在唇上,塔夫的話便停住了。
拉斐爾伸出手,想要幫她把頭發别回耳後。可塔夫已經捋好,他便隻是正了正自己并沒有歪的領口:“我知道你想要成為醫生,選擇博得安是因為這個原因?”
“說實話,我不會說這是一個‘選擇’。”塔夫猶豫片刻,又覺得可以放心對拉斐爾說這些,
“這一直以來其實更像是個夢想,無論是博得安大學、還是成為醫生,哪怕我在這裡已經快滿三年。
“我母親和姐姐總是信任我、鼓勵我,但我自己剛開始真的沒想到會成功。我還記得收到錄取信還有獎學金信的那一刻,我像是忽然意識到,除了很幸運,也許我也挺厲害的。
“既然我能夠來到這裡,那成為醫生也不會隻是個瘋狂的想法。所以我決定要盡一切努力,讓這個可能也變成現實,讓我母親和姐姐驕傲,也要讓我自己驕傲。”
拉斐爾一直沉默看着她,眼睛流露出的神情讓塔夫有些不安。
她說得太多了嗎?塔夫抿唇笑了下:“我……”
“我很抱歉,塔夫。”拉斐爾突然别過臉,“為我,之前,對你做的事。”
“诶?我說這些不是想要讓你道歉的。你也早就已經……”塔夫忽然被拉斐爾緊緊抱住。
他心跳快得可怕,手臂、甚至連着肩膀都在微微顫抖:“不,我并沒有。”拉斐爾頓了下,“我很奇怪我竟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也許是我有意不去想。”
他聲音變得有些悶悶的,“我真的,很抱歉。”
對不起,我曾經無視你的追求和願望,并沒有真正尊重你的想法和感情。從今以後,我會努力支持你,而不是為滿足我自己的心意去影響你控制你,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塔夫手慢慢撫在他背後:“那些事已經過去了。”
拉斐爾沒有說他到底意識到什麼,隻是緊緊抱住她,偶爾又低聲說一句對不起,塔夫卻隐約猜出他突然歉疚的原因,安慰道:“沒關系,我已經不在意那些事了。現在反而覺得我們的關系因此變得特别。”
“……”
拉斐爾抱她抱得更緊。他身子很暖和,頭發柔軟,像一隻大狗,或者更像是細絨山羊,還是從來沒有剪過初毛的羊羔,而且是吃着龍舌蘭長大的。
塔夫覺得自己的比喻越來越離譜,忍不住在拉斐爾頭發上親了親:“謝謝你這麼坦誠地告訴我。”他的頭發被太陽曬着,也是暖烘烘的,貼在臉上感覺格外舒服,塔夫就又蹭了好幾下,這才說,“我更期待的是我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也很期待。”拉斐爾終于慢慢松開她,琥珀色的眼睛裡是幾乎有些濕潤的溫柔情意。
他自然地擡起手,塔夫心髒一下子怦怦跳了起來。
拉斐爾理了理被她蹭亂的頭發。
塔夫:“……”
于是她立刻上手,準備好好再揉他頭發一把。
拉斐爾居然異常敏捷地躲開了。
塔夫:“?!”
“不太喜歡,或者說習慣被摸頭發。”拉斐爾微笑起來,似乎有些難為情,很快又沖她低下頭,“那我們輕一點,就一下,好嗎?”
塔夫憤憤地抓了兩下這才滿意收手。
拉斐爾像是在克制着什麼,最後一邊站起身、一邊非常順手地又整理一次頭發,并在塔夫有機會再次表達不滿前,輕咳一聲,提起二人這次見面的目的——複習。
他朝她伸出手。
塔夫哼一聲,雙手抓住,暗暗角力向下拽。拉斐爾垂眼笑着由她胡鬧,接着一臉輕松地把她穩穩提了起來。
塔夫:簡直可恨!
她忍不住笑出聲:“你很得意嘛!”
拉斐爾緊緊握住她的手:“快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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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習周還沒有正式開始,但周日下午的圖書館已經坐滿人。
仍空出的位置要麼不夠安靜,要麼有一股子腐舊的怪味,要麼相隔很遠。
塔夫想說不如分開坐,又覺得這和一起複習的目的相背,轉了一圈回到樓梯間後,小聲問拉斐爾:
“你平時會在哪裡複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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