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鴉在牆角悄悄瞥一眼，竟是徐老師發送的消息：

“小葉，在嗎，有事”

接下來還有一條，可是幾秒前撤回了。

“日！我又錯過什麼了啊？！”

雙鴉連手指都攥緊了。背後觸手發起抖來：

“安靜，安靜，雙鴉雙鴉要炸了！~”

他用盡全身力氣，咬着牙跟進會議内容。

邁克爾看向鄰座的嘉賓：

“【我的意見就這些。當然還要聽聽項目承辦方的意思。

“【項目經理，張俊琪先生，你說說看吧，。】”

“嗯，都表達表達看法。”另一個嘉賓也說道。是那位中國人，似乎是項目的什麼合作夥伴。

“還有我看艾薩克先生好像一直有話要說，剛被打斷了。可以再重複下？”

雙鴉一愣，趕緊翻譯道：“下面我們有請項目經理，張俊琪先生發言。艾薩克先生也可以再次補充——”

他眼睛亮起來：

——終于有人幫艾薩克說話了……

張俊琪點點頭，靠近面前的話筒。

他是個面容幹淨、看上去踏實認真的人。

“這一次的藝術品涉及數字科技和編程。”張俊琪說，“我不算精通，但項目技術總監李紫玉先生——他還沒有到場，很抱歉——指出來，展覽時要考慮場館的電源分布、投影屏和特殊設備配置，難度很大。

“這才是讨論重點。至于藝術家有多辛苦，我們理解，艾薩克先生不用多說。

“您隻用談藝術品本身就行了，比如我們了解到，其中有些描繪阈限空間、沉浸式裝置的内容的内容，艾薩克先生可以向聽衆介紹。”

雙鴉站在角落，滿臉蒼白。

他胸中激起一股狂流：

——這個張俊琪，甚至比邁克爾還不留情面

艾薩克先生隻用談藝術品？别人想談，你不是不讓說嗎？

你連藝術品的設計都亂改，你還要别人怎麼談藝術？！——

而他一面憤怒，一面又有些困惑：

——阈限空間？這不就是彩頁上，我翻譯的那些内容？

……那個紫玉先生，是誰？——

這時雙鴉的手機又開始振。想必徐老師打電話找來，可他翻譯着沒辦法去接聽。

“日——”

觸手圍過來纏住他：

“雙鴉雙鴉，不要怒，怒了會爆炸，炸成一堆觸手！！”

圓桌上的氣氛依舊凝滞。張俊琪一字一頓繼續說：

“關于藝術品内容，昨天紫玉先生也請我們的主持人同學做了翻譯，内容很讓人感興趣，既然艾薩克先生不肯談，那就由我這邊切入——”

他無視艾薩克，背過身自己開始講。

雙鴉也在這一刻徹底暴怒了。

觸手赫然拽緊他：

“雙鴉雙鴉不要啊——”

話筒被撞倒，可雙鴉還是罵了出來：

“我//|日——！”

與此同時他也徹底明白，就是昨天彩頁上的藝術展覽。那位李紫玉、那個技術總監正是——

“豬油叔叔？”

“咣當！！”

話筒掉到地上。

周圍一圈觀衆唰然看過來。

雙鴉這才驚醒了。渾身冒出一陣冷汗，心口卻還憤怒地怦怦狂跳。

好在他的咒罵似乎沒人聽見。

大家隻見他弄掉話筒，或好笑或不解地乜他一眼。

雙鴉喉結顫抖着翻譯道：“【我們現在，讨論藝術品的内容——】”

然而這時，他身後的陰影忽然開始波動。

角落裡，一個影子抱起胳膊，輕微地歪過頭去。

是一個人。

雙鴉瞪大了眼睛：

而且是他那麼熟悉、在心裡過了幾百遍的人。

那人悠悠地開口說：

“豬油叔叔？”

李紫玉眯起眼睛。

挑眉道：

“——你//|日？”

》》》

圓桌上，張俊琪用投影儀展示藝術品照片。畫面突然出現卡頓，似乎格式不兼容，一名工作人員上台調試，會議由此中斷了幾分鐘。

雙鴉直勾勾看着眼前的李紫玉。

他滿面蒼白。

幾乎咬着牙說：

“你到了呀……

“技術總監先生。”

手機還在兜裡振個不停。

雙鴉伸手按住，轉身把講台的階梯讓出來。

“你去台上參會吧。”

雙鴉出門去接電話。把冷酷、不近人情、毫無道理的會議抛在身後。

“西班牙外賓說不上話了。你們用中文交流就行——”

可突然有人抓住他。

李紫玉說：

“回來。”

他拉過雙鴉的手臂。迫使他放下手機，退回到講台邊。

“會議還沒有結束。

“翻譯要繼續。”

李紫玉的手倏然下移，幾乎握在雙鴉的手腕上。

他沒有說：我們還需要你。

李紫玉輕聲道：

“你需要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