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鴉來到李紫玉面前。然後,冷漠地擦肩而過。
他明顯是有氣憋在心裡。或者此時覺得略勝一籌,因為撞見對方收禮物,他并不清白,可雙鴉卻是坦坦蕩蕩、真心蒼天可鑒。
李紫玉沒有說話。跟上雙鴉,默默走在他身後。
“你跟着我幹什麼?”雙鴉問,加緊步伐像要把他甩掉。
當然不是真的甩,隻是賭氣——雙鴉此時,又委屈,又落敗得那麼凄慘,真不忍心獨留自己一個人。果然,待背後腳步忽而平靜,雙鴉忍不住回頭看,擔心李紫玉撇下他不管了。
他心裡一怵:
若是對方不奉陪了呢?
可李紫玉就在他身後。比他想得還近,步履無聲,一點都沒有止息。
他見雙鴉轉回臉,于是停下來,歪過頭露出很無辜的神色:
“走這麼快,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
李紫玉沉下一隻眉毛。
眼睛擠得眯起來,一條窄窄的卧蠶襯在下方。
雙鴉心裡一顫。
他“唰”地轉回去,等也不等地又往前趕:
“誰帶你?我自己走,關你什麼事?”
“我不熟悉這邊的路,你不帶我,走丢了怎麼辦?”
雙鴉心下怦怦的。咬着唇就是不搭理。
他來到學校旁的一座路口。馬路邊,一個身影直愣愣杵立着,手裡拎着籃子,一一向路過的人們伸去。
是那位賣草莓的東南亞少年。
雙鴉一愣。走上前去,見少年還剩下小半籃草莓,蔫兒耷耷的,被午後陽光曬得有些軟了。
李紫玉也跟過來。他看着憔悴的少年,又瞥了眼抿起雙唇、凝眉不語的雙鴉,輕聲問:
“要買?”
少年像是聽懂了,疲憊地舉起籃子,帶着濃重的異域口音說:
“你好。【未知詞彙】【未知詞彙】”
他用手指比了個“一”,随後比“二”,像是說十二塊錢一斤。
李紫玉問:“你聽清他說什麼?”
雙鴉沒聽清。半點概念都沒有。
他點點頭。
“嗯,
“他說‘一’斤賣‘二’十,五。”
雙鴉從兜裡摸出五塊錢:“今天換了衣服,隻有這點錢。我想買兩斤。”
他看向李紫玉。
用略微控訴的眼光,瞅着這個才收了禮、取得不義之财的人。
李紫玉沒回答,靜靜拿出錢包。
他接過籃子放在地上,擡手示意拿一個塑料袋:
“幫我翻譯一下:
“剩下的這些,我們都要了。
“也不用找零。”
》》》
雙鴉站在路口,神色忽然有些恍惚。
李紫玉說:
“你餓了。肚子叫得好響。”
雙鴉瞪他一眼。面無表情别過頭去:“哪有。還不到飯點。”
李紫玉把草莓袋子舉到他面前晃晃:“嗯,聞到香氣,叫得更厲害了——”他看着雙鴉凍死人的眼神,笑着說:“我們找地方吃午飯?早一點也沒事。”
雙鴉問:“吃什麼?”
李紫玉眨眨眼睛:“你說呀?”
他歪了歪頭一臉純真:
“你在這裡讀書,我是客人呢。不該盡地主之誼請我吃飯?”
“啊……”雙鴉頓了頓:“倒是……”
也許是買草莓的事讓他有些愧疚,雙鴉四下張望,真的尋找起餐廳來:
“你吃辣嗎?這附近有湘菜。還有火鍋,不過——”
他瞅了瞅李紫玉的胸口:
“算了,還是不吃辣的。我們去那邊的拉面館吧。”
說罷朝路對面走去。李紫玉顯然注意到他的目光:
“你看我做什麼?怕我吃辣,胸口喘不過氣?
“這麼貼心啊。”
雙鴉嘴角一抽。
别忘了,他受不了親近的話語(除了和葉小泉),雙鴉一聽這種話腦子就開始亂搭線:
“誰在乎你的心?”
他冷冷瞥了眼李紫玉:
“我是在看你的胸。
“你不是在練肌肉嗎。健身的人不能吃辛辣,
“胸肌會掉沒的。”
“我……”
李紫玉擡起胳膊抱在胸口,聲音哆嗦幾下:
“那,那也不要吃面條,太随意了!”
雙鴉皺眉:“那就隻剩一家Bloody(不辣滴)便宜日料店,你想去嗎?”
(注:Bloody和“不辣滴”發音幾乎一樣。但不隻是諧音,Bloody:血淋淋的,在英語裡也有咒罵的意思,類似“他//|媽的”。雙鴉這裡在指桑罵槐,指日料店罵李豬油。)
“行啊!”李紫玉一點頭:“就去這家Bloody便宜日料店!”他見雙鴉腳步放慢,好奇地眨眨眼睛觀望道:
“嗯?這家店有什麼禁忌嗎?”
“沒……”雙鴉有些猶豫,沒想到真被李紫玉看了出來。
“就是嗯,這家店其實是一間自習室,吃飯不是主要的。很多同學去店裡買一份飲料自習,然後——。”
他不說了。
李紫玉問:“嗯嗯?
“會做什麼奇特的事?”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
“是有什麼怪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