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果和鮮花融為一體,将全盛時期的寶相花倒退至了含苞欲放的階段。
光芒弱了下去,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好的訊号。但行樂卻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十分滿意,甚至自言自語般誇贊了這朵寶相花。
“我就知道你還能派上其他用場。”
林念無法理解他的舉措,但推測來說,恐怕他這一小小行為,會給明日的林漢霄一衆造成極大的阻礙,這麼想來,他們當年在水底下昏迷、探路、被卷入水流等等……說不定都是這顆枯果給影響的。
帶着疑問來到了第二天,夕陽西下的時候,婆婆終于姗姗來遲,出現在了絕命湖邊。
此時,林漢霄一衆已經從絕命湖底爬了上來,隻是他們一行人全都十分狼狽,渾身濕漉漉不說,臉上也是爬滿了倦意。
“您看這花,它還沒開就被我們摘下了……”
林漢霄将摘下來的寶相花遞給行樂,斷了根的花自然也就不會發光了,除了外表有着根深蒂固印象的奇特之外,其他便沒什麼叫人稱奇的了。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我有方法讓它盛開。”
緊接着行樂拿出了一直藏在背後的手,他的手裡明明沒有藏着東西,卻在剛才就一直保持着握拳的動作,像是在捏着空氣又像是在捏着别的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然後他将手心放在寶相花上方,如同撫摸小狗那般挪動了幾下,緊接着縮成一團的花苞突然像是從死物“活”過來了那樣,慢慢放下四周的葉瓣,一層層将自己的内裡剝離了出來。
這一次的畫面清晰了,在行樂和寶相花之間,隐隐也能看着一根淡綠色的粗線。隻是這根粗線已經遠遠比不上昨晚上看到的那般顔色深厚,宛如被暴曬褪色的衣物一般,處處都透出着潰敗的氣息。
林漢霄将視線從寶相花身上挪動到了行樂的身上,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承諾的東西還沒有給你們呢……”
行樂這麼說着就又撫上了花朵,最後一層花瓣卡在中途,硬是不把裡頭包裹的東西一次顯露出來,像是特意給好奇的人賣了個關子。
行樂曲起手指敲打着緊閉的花苞,那葉瓣在他的觸碰下開始變得綿軟輕薄,好像隻差一陣風就能如同蒲公英般随風而散。
而後行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似是輕輕向花苞吐了口氣。
于是花瓣輕飄飄落下了,裡頭藏着的物件開始散發出虹色的光芒,花瓣一顫一顫地歸于靜止,而行樂始終微笑着,似乎十分滿意衆人吃驚的眼神。
“你們撞大運了,這仙丹其實每次開出來的東西都不太一樣,有時候多,有時候少,有時候有用,有時候無用……”
不,這明明就是你有意為之!
林念第一次見到這場景時,如今又換着視角跟随行樂,他眼睜睜看着對方将枯果塞了進去,那東西一定是在行樂的操控下才會分裂為九塊。
绛梅、素蘭、青竹、缃菊、妃杏、粉桃、皓李和碧松……還有一塊接近五色的平安扣,這些便是這株水下寶相花裡誕生的産物——是在行樂的催熟下直接跳過了結果期,将百相果撕裂為九部分,造成了九塊普普通通的挂墜。
也不能全算作是普普通通。林念又在心裡否認道,起碼還有着藕斷絲連的妙用,若非如此,父親和吳叔也不會想着要造出九朵瓷花來替代這珍貴之物。
九朵……九……
林念看着林漢霄的眼神,對方的眼神落在行樂身上時有一瞬間的凝視和疑惑,也就是這一個眼神突然讓林念察覺出不對勁來。
當他進入蕭複的身體,作為林漢霄普通的朋友站在同樣的場景裡時,當時的林漢霄留給他的感覺便隻有兩個字可以概括——激動。
非常激動。
林漢霄不會外露顯眼的情緒,在他人生中少見的激動時刻,頭一次見到從寶相花裡結出的平安扣就可以算作結結實實的一次了。
是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實物,見到了自己一直以來追尋的目标——沒有人不會因此歡欣雀躍。
完全不像現在的林漢霄,當包圍着平安扣的虹光逐漸消退了下去,浮現在林漢霄臉上的,是帶有一些遲疑的不信任感。
若是按照周叔之前的描述,這九塊平安扣被依據個人喜好平和地分給了所有人。绛梅歸屬于甯微顧,素蘭歸屬于吳笙何,青竹歸屬于林漢霄,缃菊則歸屬于周廷。餘下四塊則是由吳笙何直接拿給了大家,他将妃杏給了成斂,将粉桃給了胡懷故,将皓李給了李郎,最後的一塊則是給了不挑不揀的池子磬。
八個人,分别獲得了八朵瓷花。
那無色的那一枚呢?它最後被分到了誰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