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宅裡到處都是通風報信的,四人不能在幽柔這待太久,省的引起錢韶光懷疑,草草說了幾句後,便打道回府。
任卷舒挨着雪芽走了沒幾步,雪芽便往一旁錯開,不讓她挨着了。
這是怎麼的?任卷舒一邊琢磨,一邊眼巴巴的往上瞅,“咋了?咋的了?”
雪芽道:“方才有正事,人多,不和你計較。現在就剩下我們幾個,能計較了。”
同其塵和燕辭歸跟在後面,一臉不明所以,這是鬧别扭了?
任卷舒頭腦快速轉了一圈,還真沒想到是怎麼回事,就舔着漂亮臉蛋往人面前湊,“雪芽不開心了,你跟我說說怎麼的,我這腦子都快不轉了。”
雪芽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以後别叫尾生‘好姐姐’,我不喜歡。這以前都是叫我的,你現在叫到别人身上,我這心裡不高興。”
任卷舒抱着她蹭了蹭,“好好好,以後隻管她們叫姐姐。雪芽是我最好的姐姐,跟她們都不一樣,你不光是好姐姐,還是我唯一的親姐姐。雪芽不喜歡的,我以後就不叫了。”
雪芽本來就沒想跟她生氣,被這抹了蜜的小嘴一哄,僅有的那點不開心也都散了,“嗯,除了‘好姐姐’,别的你随便叫。”說罷,又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也不是什麼大事,還要拿出來說一說。
“好,都聽好姐姐的。”任卷舒抱着她的胳膊來回晃,把她晃得一點情緒都沒了。
同其塵和燕辭歸在後面看的一愣又一愣,兄弟姐妹間的相處模式确實不一樣。
翌日。
錢宅主院突然降落一道紅光,直沖地面而去,四周瞬間傳過一陣波動,樹葉沙沙作響,侍女手中端的杯子直接震碎。
錢韶光一怔,迅速出門查看,隻見地上砸出一個深坑。還沒等上前,同其塵從一旁的院牆翻了進來,手持符咒利落拍下,深坑上瞬間金光罩起。
“追到了嗎?”任卷舒三人從正門竄了撿來。
同其塵沖幾人點了下頭。
錢韶光看了看幾人,又看向被金光封印的深坑,“這是在做什麼?”
任卷舒上前拱手一禮,“錢老爺不必驚慌,此邪物已被壓下。”
錢韶光皺了下眉,“邪物?”
任卷舒點頭看向他,嘴唇翁動想要說些什麼,又垂眸歎了口氣。
錢韶光眉頭擰的更緊,“有什麼話,卷舒姑娘但說無妨。”
“好。”任卷舒道,“昨日,我們去追那些人,無意間被帶到弓衣山上。追趕途中掉入一洞穴,便看到了這塊黑石頭。這黑石怨念極重,本應該有東西與它互相制衡,我們在那洞中找了半天都未尋到,而且……”
她頓了頓才說,“而且,它好像對您的恨意極大。不過錢老爺不用擔心,萬物兩級相生相克,與他相克之物,應該就在您這。”
錢韶光疑惑道:“它怎麼會追到這來?”
任卷舒擺了擺手,“不知道,昨天離開那個洞穴前,我們特意用符紙将它封印了一圈。今早還在吃着飯呢,就察覺到它突破封印,我們急忙出來阻攔,從弓衣山腳下一直攔到這。”她指了指地上的深坑,“你也看到了,到這裡就消停了。”
燕辭歸憨笑道:“錢老爺不用擔心,有我們在,肯定不會讓你有半點閃失。”
雪芽走到錢韶光身旁,柔聲道:“這幾日,錢老爺的頭疾又犯了嗎?”說着便扶上他手腕,“我幫你号脈看看,昨日還受了驚吓,别傷到身體。”
錢韶光看着身邊的美人,下意識伸手握住她手腕。雪芽冷聲道:“錢老爺這樣做不妥吧,會影響我的診斷。”他這才将手撤了下去。
燕辭歸走到兩人身邊晃悠,“錢老爺,我昨晚占了一卦,實在是為了您身體考慮,就跟你直說了。”
美人在旁,錢韶光的注意力多少被分散了一些,随意道:“直說就好。”
“錢老爺之前肯定降過妖,而且不止一個,就是這些妖死後的怨念太重,一直纏在您周圍不散。”燕辭歸頓了頓,“你身上有一物件,當時沾上了他們的血腥,這東西能助你,但不斷吸收怨念後就開始克你,這應該也是頭疾的主要原因。”
錢韶光眸底閃過一絲寒意,“若真如你所說,可以解決辦法?”
“自然是有。”燕辭歸道,“需要将那物件找出來,做陣消除邪念即可,您現在能否找出那物件?”
錢韶光轉了轉手腕,“怕是得找找了。”
燕辭歸道:“不急,您好好找,一兩天應該沒事,這日子多了怕……”
錢韶光思忖了一會。
“錢老爺的身體沒什麼大礙,隻不過有些體弱、胸悶、氣短,調理一下就好。”雪芽收回手,“不知道錢老爺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好坐下來暢飲一杯,慢慢探讨解決辦法。”
任卷舒在一旁應聲道:“昨日從街上走過,聽不少人談論錢老爺年少時的美事兒,我好奇的很,正好同我們一起講講。”
錢韶光笑了兩聲,“好,晚間設宴,我們一同談論一番。”
“那我們聽錢老爺召喚。”
晚宴定下後,四人一同退出主院。
燕辭歸松了口氣,“你們說他信沒信?”
“看他那樣就知道,半信半疑。”任卷舒聳了聳肩,“這不重要,關鍵是今晚得在他身上找到碎玉。”
雪芽回頭瞧了眼,有些不放心,“院子裡的那塊黑石頭,不會露餡吧?”
同其塵道:“我施了符咒,旁人沒法靠近。”
之前好幾次都請不動他,任卷舒這才想了個招,不請了,直接天降橫禍,就不信他還能坐的住。
他能用碎玉壓制妖力,肯定寶貝的不行,還說什麼‘怕是得找找了’,老東西也是個說慌不帶眨眼的。
若碎玉不在他身上,那就在主院房間裡,肯定放不遠。能自由進出主院房間的人,任卷舒思忖了下,還得去找幽柔一趟。
才到傍晚,侍從便過來傳信,“四位上客,我家老爺已經備好酒宴,請與我一同前去吧。”
“那便麻煩那你帶路了。”
任卷舒轉到同其塵身邊,腹語道:“一會兒,你别喝,萬一有什麼事,就留你斷後了。”
同其塵點了點頭。
四人進門時,錢韶光已落座等候,房間内隻有兩個侍女。任卷舒笑道:“錢老爺來的可真早。”
“閑來無事,就先來坐下了。”錢韶光沖一旁的侍女示意了下,“去把好酒好菜都端上來。”
任卷舒給燕辭歸遞了個眼神,兩人一左一右坐到他身旁。
“今日,錢老爺有沒有找那物件?”任卷舒一邊說,一邊給他倒了杯茶。
錢韶光歎了口氣,“這都幾十年了,實在是不好找。”
任卷舒揚唇笑了下,“還沒找到啊,那今天就不提這事了,錢老爺給我們講講你年輕時。”
話音剛落,一排侍女們端着菜肴走進來,将一切擺放好便退了出去,留下來兩個人斟酒。任卷舒拿過她們手中的酒壺,先給錢韶光來了一杯,“錢老爺,我們喝酒聊天就不讓旁人侍奉了,怪不自在的,我給你們倒酒。”
錢韶光點頭笑道,“好。”揮手示意一旁的侍女下去。
任卷舒給自己倒了一點,“錢老爺是一地之主,我得先敬你一杯。”她遮住酒杯一飲而盡,“我這都喝了,您也得跟上。”
“好酒量,好酒量。”錢韶光笑了兩聲,将滿滿一杯酒飲下。
“燕辭歸,快起身敬錢老爺一個。”
任卷舒說着将酒壺遞到他面前。燕辭歸看着杯中落下的兩滴酒,又看着她給錢韶光倒了滿滿一杯。這也行?
他笑着起身,“多謝錢老爺這幾日的款待,我先喝為敬。”這兩滴酒也得喝出氣勢來,拿着酒杯,頭一仰,酒都不知道甩哪裡去了。喝完還啧了一聲,“好酒。”
任卷舒看着錢韶光一飲而盡,兩杯酒下肚,面上絲毫未變。她拿起酒壺又給他斟了一杯,還能喝不倒你?
後來雪芽也加了進去 ,三個人輪番灌他,同其塵在一旁守着,錢韶光的酒量是真好,一個人應付三個,到現在還沒醉過去。
任卷舒的臉上開始微微泛紅,同其塵又瞧了眼了另外兩個人,臉上都有醉意。
他看着面前的場景,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早知道就下點迷藥了’。
燕辭歸之前也提過,被任卷舒否決了。萬一被錢韶光察覺出來,再想動手就是難上加難。
隻能耗着,看看誰能耗到最後。
“哐”的一聲,任卷舒看着錢韶光晃晃悠悠倒在桌上,她伸手在眼前揮了下,好像不是他晃悠,是這房間在晃。
也顧不上這麼多,她晃了晃腦袋,使勁拍了錢韶光一巴掌,見他沒有反應才開口道:“燕辭歸,快、快點搜身。”
燕辭歸兩眼迷糊的點了點頭。
兩人将錢韶光從桌上扯開,任卷舒道,“一人一半,開始搜。”
燕辭歸嗯了聲。
同其塵上前将任卷舒拽開,“你在一旁歇會,我搜。”
“你搜仔細、細一點。”
任卷舒腳下的步子像是要跳舞,手指在他面前上下左右來回晃。同其塵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将人按到一旁坐下,“知道了。”
他和燕辭歸将人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查看了一遍,沒有半點發現。錢韶光身上的金銀玉飾并不少,都是普通珠寶,不是那碎玉。
同其塵不放心,自己把人又翻了一遍,還是沒有。
燕辭歸勉強撐着擡起頭,“沒有?”
“沒有。”同其塵将人按到桌子上趴着,“看來沒放在身上。”
就看幽柔能不能找到了。
他起身打開門,看着兩旁的侍女,“錢老爺跟我的朋友們都喝醉了,麻煩你們安頓一下。”
兩個侍女往裡面瞧了眼,又叫來一旁的侍從,一男一女将錢老爺架起來。
燕辭歸盯着他的手腕,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