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位侍女去扶雪芽,見她有些吃力,燕辭歸晃悠着上前搭了把手。
房間隻剩任卷舒一人,同其塵朝門外看了看,半個人影都沒有。
眼下沒有别的辦法,他轉身走到任卷舒身邊,小聲道:“多有得罪。”一把将縮在椅子上的人撈起來,背到身後。
他颠了一下,不沉,但是跟背了個酒壇子一樣,酒味太沖。
走到半路,任卷舒迷迷糊糊睜開眼,“我想、想……”
她的聲音太小,又悶在嘴裡含糊不清,同其塵不知道她說了什麼,“你再說一遍,沒聽清。”
“我想、想……”
後面的話沒能說出來,同其塵已經知道了,因為他被吐了一身。
“任卷舒!”同其塵皺着眉頭将人放下,她又站不穩,無奈下還得給她隻手抓着。
他才喊了三個字,任卷舒就不願意了,一手拽着他,腳上狠狠踢過來,但也沒什麼力氣。
“你兇什麼!”說着不解氣,她又踹了一腳,“你要是再敢兇我,我踢死你。”
“你怎麼不說話!啊?”任卷舒拉着他晃晃悠悠的往前湊。
同其掃了她一眼,也沒打算跟一個酒鬼計較,現在恐怕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同其塵,你怎麼又不說話。”
聽到名字的一刹那,他怔了下,随後低頭看向任卷舒,“你沒醉?”
“醉?”任卷舒揮了揮手,“我沒醉,非常清醒。那什麼……那碎玉找到沒。”
沒醉?同其塵看着她晃晃悠悠的樣子,真有些搞不清了,也不像沒醉。他淡淡道:“沒在他身上。”
“沒有?你認真找了嗎?”
“認真找了。”
“煩死了,怎麼會沒有?”
同其塵看着她自己撒了會氣,漸漸平靜下來,“還想吐嗎?”
任卷舒指了指自己,“我?我不吐。”
“真不吐?”
“不吐。”
同其塵掃了眼衣服,一把将她扛在另一邊肩膀。
随後就聽見她又吐了。
他眉毛橫跳了兩下,低聲道:“還吐嗎?不吐就走了。”
“不吐。”
回到客院,同其塵将她丢到床上,看了眼自早已不成樣兒的衣服,眉毛擰在一起半天沒松開。又看向床上的任卷舒,不洗漱一下就睡,明日肯定難受。她難不難受不知道,反正他看着難受。
同其塵無奈脫掉外衣,又打了盆水來放到床邊,絲毫沒有憐香惜玉,拽着任卷舒的胳膊往外拉了拉。
打濕毛巾給她擦了擦臉和脖頸,同其塵瞟了他一眼,吐了别人一身,自己身上倒半點都沒沾到。
任卷舒好像很享受别人給她擦臉,還往上蹭了蹭。
同其塵薅着衣領給人拽起來,将水遞到她嘴邊,“漱口。”
任卷舒眼睛睜開條縫又閉上,按他說的漱了兩遍口。同其塵又遞過水逼着她漱了好幾遍。
“同其塵!你幹啥呢?”
燕辭歸扒着門框,順着滑坐在地上,鬼哭狼嚎道:“你怎麼能趁人之危呢?你居然趁着卷兒姐醉酒,你就,你就這樣。你叫卷兒姐醒來削死你啊!”
同其塵繃着臉,從此讨厭的東西裡多了項‘醉酒’,他一把松開手裡攥着的衣領,任卷舒直接砸到床上,不舒服的吭哧了兩聲。
燕辭歸瞪大眼,“你居然,居然還敢這麼放卷兒姐!同其塵,你完了。”
“再不閉嘴,你就完了。”
任卷舒蜷在床上,摸索着找被子,手在他身上劃拉了兩下,一把将他中衣拽過去,同其塵也跟着栽了過去。
燕辭歸捂住嘴,也不吱啊亂叫了,就瞪着兩大眼看。
同其塵搶過衣服,蹭的跳出老遠,施法用被子将她卷成一個。
他黑着臉拾起地上的外衣,将一旁的水盆帶着,走到門口,順便瞪了眼地上的燕辭歸,“回去睡覺!”
“好好好。”燕辭歸從地上爬起來,又将門帶上,朝左走了一段,轉身回去,“這邊這邊。”
任卷舒這一覺睡的舒坦,到正午才爬起來。肚子空的難受,好歹洗漱了一下就爬到飯桌上等着。
這些天都是在客院吃飯,幾人跟侍女們說過,隻上雪芽那一份就行。
聽到身邊有人坐下,任卷舒側頭看了眼,“昨日,搜到碎玉沒?”
同其塵黑着臉說了句“沒有。”
燕辭歸坐下掃了眼兩人,什麼都沒敢說。
雪芽看這氣氛不妙,緩和道:“怎麼了,都苦着個臉,沒找到就沒找到,一會去問問幽柔那邊什麼情況。”
“誰知道啊,一大早苦着個臉。”任卷舒本來就頭疼,他還黑這個臉,讓誰看着都不爽。
同其塵看向她,“你以後少喝酒。”
任卷舒轉頭與他對視,“你管?我就喝。”
“醉酒失德。”
“我、我幹啥了?”任卷舒極力想昨晚發生的事,隻記得他要去搜身,後面就斷片了。
同其塵轉過頭去,明顯不想跟她說。
任卷舒看着一旁抿着嘴的燕辭歸,起身給人拉到一旁。
失德?她能失德什麼?
“昨晚我幹啥了?”
燕辭歸抿着嘴搖頭。
任卷舒在他肩膀錘了一拳,“快說,這影響我們團結。”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她這心底一沉,到底幹啥了?
“我把他打了?”
“沒有。”
“我把他罵了?”
“也沒有。”
任卷舒皺眉,“那我幹啥了?”
“你把他衣服扒了。”
“我!”任卷舒捂住嘴,小聲道:“我把他衣服扒了?”
燕辭歸搖頭,“不該看的我可沒看啊。就看見你把他衣服扯了,人帶到床上了,之前的事我可沒看見。”
見任卷舒呆愣在原地,燕辭歸解釋道:“雖然你們兩個不是‘你情我願’,但是我這師兄也不錯,昨天又是端水盆,又是拿毛巾可細心了。卷兒姐,不然你就把他收了吧。”
任卷舒裹了裹自己,之前沒喝到過大醉。她酒品這麼不好的?把同其塵強了?
不能這麼說,同其塵可是道士,他又沒喝酒,要是真不願意,還有她什麼事。
任卷舒看着燕辭歸,“昨天晚上的事兒,給我爛肚子裡。要是敢說出去,我饒不了你。”
燕辭歸連連點頭。
回到飯桌旁,同其塵還黑着張臉,像是讓人欺負了又沒地撒氣的樣子。她咳了兩聲,“你一個大男人,又不吃虧,這點小事至于嗎?”
“你!”
“我什麼我。”任卷舒坐到一旁,“你要是不願意,我一個醉酒的姑娘,還能怎麼你?你把我丢在一旁不就好了。”
同其塵轉過頭,不再說話。
任卷舒瞧了他一眼,她這話也沒錯,同其塵的道行怎麼可能壓不住她,更何況她都醉斷片了。
羞的?
對,太突然了,一下子羞得!她又醉酒了,醒來肯定不記得,同其塵連個說理的地都沒有,委屈了。對!
她清了清嗓子,“你别委屈了,我以後對你好一點,哈。”
“不用,确實不是什麼大事,是我太較真了。”同其塵道,“先吃飯吧。”
他喜好潔身,當時被吐了一身多少有些惱。細想下來,隻是髒了身衣服,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她醉了,也不是故意吐的。真顯的自己心地狹窄了。
不用?任卷舒一邊吃飯一邊瞄了他幾眼,這是在跟她耍小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