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低,語氣誠懇,卻仍消不了她的怒火。
溫畫缇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聽到他吃痛的悶哼,卻還是緊實地将她抱在懷裡。
她又咒罵了許久,把能罵的全罵了,罵到後面她都累了,衛遙終于松開,倒了盞水,讓她潤潤嗓子。
溫畫缇坐回椅凳,嘬着水,心裡空落落的。
衛遙看着她的模樣,沉思良久,忽而道:“我一直以為,你跟我做,都是心甘情願的......”
溫畫缇瞪了他一眼。
衛遙臉有些紅,眸光飄飄然望向她。“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哪裡讓你不舒服了?你跟我說,我改,下回我掂量着來。”
“下回?還有下回?”
她氣得擲開茶盞,“沒有下回了!”
這衛遙就要駁上一駁了。他擡眼看向她,神色平靜,仿佛這一切都理所應當。“不是攏共四回麼?我們才做過三回,當然還有下回了。”
“呵、呵。”溫畫缇冷笑着,再不屑與他說話。
她端起碗筷,又悶頭吃了兩口,然後便全部抛下,頭也不回的往屋裡走。
他跟範桢,簡直沒法比!
溫畫缇坐回床上,突然抱起膝蓋,把腦袋深深埋入。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她?當初是他說不喜歡,不要的,她才徹底放下過去,認識新的人,對範桢移情别戀了。即便後來不久,衛遙又喝得酩酊大醉找上門,說喜歡她,那也不過是年少慕艾罷了。少年人的這些情意本來就很容易忘卻,她能愛上範桢,他為什麼不能看看别人?
為什麼要擋住她的路。
她又憤怒地把衛遙咒罵一遍。
她要逃,一定要逃!
不過去隐月樓的事,該怎麼跟他提起,同時又不招惹猜疑呢?
溫畫缇這一晚因為此事而憂心忡忡,不止這件事,她還想到了她的丈夫,以及程珞。
其實她也沒搞懂,為什麼程珞對她那麼好?以前她總覺得是因為範桢,程珞才特意照料。如今看來,似乎另有隐情?
真是讓人煩躁啊。
不過好在,今晚衛遙很安分,回來後就乖乖躺在她身邊睡覺了。他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出,隻低聲喚了她,見人沒搭理,就默不作聲地阖上眼睛。
黑暗中,溫畫缇厭煩地瞥他一眼。
于是默默轉了個身,背對他而睡。
帳内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緩、輕盈,偶爾還能聽見她夢呓幾句。
此刻,衛遙睜開眼。他側過身,把人又悄然扳了回來。
然後狠狠地抱入懷裡。
他終于松氣,唇邊勾起笑容,最後踏實地阖上雙眼。
到了第二天清早,溫畫缇睡醒,進行無聊的梳洗與用膳。
她一點都不想待在衛家,迫切渴望和家人團聚,以及遠走高飛的這天,所以目前的一切,對她而言簡直無趣極了。
她還沒走出屋子,便聽到外廊的小丫頭在低聲說話。“你覺得,裡面那位姓溫的娘子,是何來曆啊?”
“我也不曉得,但聽說是罪臣之女。她爹原來還是個七品小官,後來被抄家下貶庶民,跟咱們也差不了多少。不過我看她有幾分姿色,将軍也挺喜歡的,倘若她能讨好将軍,又走運些,來日沒準可以做姨娘呢。”
姨娘?誰稀罕他啊!
溫畫缇聽着直搖頭。
“哎呀!”小丫頭突然合掌,壓低嗓音,“這可不好了,我看就未必能。你知道嗎,上回夜裡我聽見将軍打她了,用皮鞭打的,好幾下呢,實在是慘,看來她經常惹将軍生氣啊!”
“啧啧啧...咱們将軍又不是活閻王,人好說話,又年輕俊俏。她不懂變通,連咱們将軍都讨不好,等以後尤家娘子嫁過來,她可怎麼活啊。我聽我娘說,像這種沒名沒分的通房,主家娘子一根指頭就能摁死。”
溫畫缇聽後沉默了。
現在謠都亂傳了,誰想當他妾室啊!
她本想撸起袖子,跟這倆人好好說道!又一想...她們不過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又是剛來的,什麼都不懂。
溫畫缇就不願跟人家吵架了。反正她以後要走,也不待在這兒。
今天衛遙進宮面聖去了,難得不在家。雖然他人不在了,但還是留下一堆守衛看住她。
依衛遙的意思,整個府邸随便她逛,唯一不能走出的就是衛府大門。若不是長歲會來救她,她甚至害怕的想,隻要她不想嫁,難道衛遙真會關她一輩子?
真是卑鄙無恥!他們衛家不是忠君為國,鐵骨铮铮,光明磊落嗎,怎麼會有這樣搶奪别人東西的禽獸後代!
溫畫缇早膳過後,無聊地散步消食。
她看見水榭邊上,有幾個小丫鬟圍着,好像在嬉鬧。溫畫缇走過去,才知道她們原來在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