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星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XX:住宿費怎麼算?
溫荀:當小工幹活吧,彈鋼琴也行,店裡缺人。
XX:想得挺美,我時薪很高的,你可能請不起。
溫荀:那陪我去看哥哥?
李南星愣了片刻。
溫荀是李南星為數不多的知道她在國外動向的“故人”,比起朋友關系,他們更像親人。
起碼某些難熬的時間段,溫荀的出現無比重要。
她重新解鎖長時間沒點熄屏的手機,回了個表情過去。
回完消息地方也剛好到。
曹玉行約的是個烤肉店,店外長長三排黑色靠背椅,現在沒有一個位置空着,坐的都是年輕人,姿勢各異。
服務員領着她入座,菜單一放下又接着去忙其他事。
普普通通的流程,沒什麼特色的店,李南星卻渾身不自在,滋生許多沒由來的煩。
李南星壓着性子斂着情緒,既然是相親,對方估計也是身不由己,找個切入點,能相互打個掩護最好。
可惜對面的兄弟不知道在忙什麼要緊任務,李南星都坐下了,他也不擡一下那顆尊貴的腦袋,連聲招呼也沒打。
有點...沒禮貌。
對方不開口,李南星也死犟,拿上菜單翻着看。
看了三頁,曹玉行終于舍得鎖了手機,擡眼看向李南星。
他皮膚比較黑,帶着個十分厚實的眼鏡,加絨格子襯衫外套的扣子扣得那叫一個工整。
看李南星的眼神打量意味十足,給人的感覺就是在“欣賞”擺在櫥櫃裡的商品,繼而打個分數評估評估價值。
李南星眉頭皺了一下,有種預感,可能會談奔。
曹玉行似乎是看夠了終于舍得開口:“你和照片還挺像的,就是不笑看起來兇...”
本來可以勉為其難笑一下的,這會是真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說發言,語速賊快,李南星講都不會講,更别說聽。
真是費勁。
對方還在叽裡呱啦的講一堆話,也不知道評價她什麼,李南星一臉空白。
“.......”
“.......”
真難搞。
最後還是惹不住打斷:“要不,你語速慢點?”
曹玉行推了推眼鏡:“不會講方言?”
李南星:“嗯。”
對方啧了一聲:“菜單給我。”
李南星二話不說交出了菜單。
曹玉行豪不猶豫,在菜單上勾勾畫畫,畫完一面又快速換下一面,一分鐘之類解決了點菜這種大事。
當然也沒問李南星有沒有想吃的,或者有沒有忌口。
菜點完了,曹玉行很自然地開始了下一流程,所謂的“互報生平”,“彼此了解”,“友好交流”。
再忍受完對方一堆興趣愛好調查後,李南星終于找到機會開口:“你也是家裡要求來和我見面的吧,我們能不能...”
“我不是,我是自己要相親的,也是時候該結婚了,相親家裡篩選過一輪能靠點譜。”曹玉行很認真地說。
“......”
靠。
這是遇上刺頭了...
怎麼辦吧...
曹玉行才不管她怎麼辦,又把話題拉了回去:“你還在念書對吧?什麼專業?”
李南星:“猶太研究。”
對方本能反應還挺大,眼睛瞪大的一瞬間,裡面包含的東西除去不理解之餘還有些看不上。
“這專業沒聽過啊,畢業後可以幹嘛?你又不是這個民族的人,學了幹嘛?”
李南星:“學着玩。”
“玩?你媽媽說你曆史系高材生,我還真當了回事,不過學什麼猶太研究,你不會是沒考上被什麼邊角料專業錄取了吧?感覺不是什麼新興專業,你發文章了嗎?”
李南星覺得自己在面試。
“面試官”水平一般,眼界太低,未知全貌就敢口出狂言。
李南星态度敷衍:“沒發。”
李南星以為擺出這種态度但凡對面坐個有眼力見都能明白她不想聊,可惜了,對方不是。
不僅不是,不收斂,還有點來勁。
“沒發?你不是三月就畢業?能順利畢業?”
相親時候問人畢得了業嗎?
那要是畢不了業又能怎麼着?
耽誤婚姻生活?
李南星眯着眼,拇指指腹刮了一下茶杯杯口,語氣散漫:“看運氣,可能不太行...”
“面試官”剛要開噴,好巧不巧碰上服務員開始上菜,隻好先把子彈吞回肚子裡一會再掃蕩。
最後一盤大肉端上來時候,服務員潇灑畫勾,念完台詞圓滿離去,留下李南星獨自面對“面試官”。
“面試官”人看着瘦,吃的倒是不少,基本都是肉,什麼五花什麼牛排一個不少,唯一的素菜是生菜。
李南星不動。
曹玉行也沒有什麼開場白,端上一整盤肉,倒扣,用筷子随意的鋪扯開,完事悶頭喝送的果汁,喝出渴了半輩子的氣勢。
喝夠了,杯子被重重放回桌面,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面試官”發起要求:“先吃飯,吃完再細聊。”
李南星:“嗯。”
食不言寝不語,挺好,吃完聊就吃完聊,免得聊崩了影響食欲吃不下。
肉熟後曹玉行自顧開吃,就是鬧出來的動靜有些浮誇,吧唧嘴的聲音之大,像嘴邊挂了個擴音器,烤肉店放着能吵死人耳膜的歌,依舊不能徹底掩蓋大兄弟制造的噪音。
......
無語中,曹玉行抽空擡頭掃了她一眼,一邊塞着生菜包肉一邊說:“怎麼不吃?吃不慣中餐啊?”
李南星:“吃得慣。”
曹玉行哦了一聲,把上一輪沒來得及翻面焦了的随手劃到一邊,接着重新鋪了一整盤新的肉上去,“你能不能動動手,幫個忙?”
李南星掃了一眼烤盤,邊緣已經圍了一圈焦肉,照他這種吃法,估計浪費一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