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南城,街邊亮着稀稀落落的燈火,顔色各異的車子從萬家駛出又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風很大,剛才在烤肉店裡覺得熱,她把袖口挽起,聊崩了後悶頭從商場裡飛出來時還沒察覺冷。
現在抽完了煙,罵完了人,火氣一去,源源不斷掃過來的風讓小臂起了一層疙瘩。
李南星扯下袖子,撿起來的煙蜷在手心,力氣沒把握好,煙斷了好幾截,煙絲從指縫溜出旋着漂遠。
周時序還在身後,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看到了多少又聽到了多少,即便隻是最後幾個字,都不想讓他聽見。
那些缺失的時光,最不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揭開,不想任何的不堪被他看見聽見。
她往側方走了兩步,丢了斷裂的煙,順勢轉身,和他面對面相隔着一段距離。
周時序站在深濃的夜色裡,暖色的光輝灑在他周身,愈發顯得身姿挺拔,手自然垂落在身側,腕骨那顆小痣隐在晦暗的光下。
李南星僵硬地點了點頭,半開玩笑地說:“定力還是不夠...”
他往前走了兩步,臉從陰影裡顯出,朝着她身後望過去時候,眉心皺起來,眼神透着冷淡和不耐煩。
李南星很少在他身上看見這樣的表情,起碼以前,和她一起時候沒有。
“你...怎麼來了?”李南星捏扁了手裡的煙盒發出細微的噪音。
周時序看向她,“不來的話,小狗是不是又要跑?”
說這話時候,特地拖長音強調某些字眼,聽起來有幾分不高興。
“不會跑的。”李南星打斷他。
周時序的眉心一點點放平,牽住她手腕将人攬近了些,“李南星,有時間去...”
說到這,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或是單純不想提那些字眼。
李南星等着他的下文,但他沒有繼續糾結相親的話題。
“和我聊聊。”
李南星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聊…什麼?關于什麼?”
“關于什麼?”周時序再次走近,兩人鞋尖相抵,他低頭,“李南星,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什麼?
李南星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關系?
難道不是前任關系嗎?
分開五年,還能是什麼關系?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前任這幾個字,她說不出口,尤其是看着周時序時候。
“我們...分...”
前任說不出口,分手也說不出口....
李南星張了張唇,“分...”
算了,讓她說出這兩個字可能比登天還難,她抵着牆,話鋒一轉問他:“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周時序低聲問。
李南星哽了一下——怪什麼呢?難道不應該怪她不辭而别,怪她違背誓言,怪一次次逃又一次次讓人失望嗎?
她瘋了一樣想見到周時序,沒想到人在眼前了,害怕和自責居然占上頭,不是不想靠近,是不敢。
“周時序,你知道的,我身邊總是一堆麻煩,一聲不吭就跑,很沒有禮貌很過分,都這樣了,你為什麼不怪...”
我字還來不及蹦出來,周時序忽地抱緊了她。
夜晚的燈光交織成片,她卻看不清身旁的景色。
兩人的唇将碰未碰之時,某個掃興的聲音不長眼地溜了過來。
“我說不是吧李小姐,你這相親還帶趕場的,這前腳剛把我氣走,後腳又和别男人摟摟抱抱,要不要臉啊...”
就這短暫的一瞬間,李南星渾身汗毛瞬間豎立。
有些人真的不能黏上,不然甩都甩不掉,還有就是,剛剛的威脅看來還是不夠,絕大多數時候語言的力量确實不如拳頭來得讓人印象深刻。
她還來不及出聲,周時序收回收冷着臉轉過身說:“沒你的事。”
曹玉行聲音很大:“沒我的事?開什麼玩笑,她剛剛在和我相親,知道嗎,我們都聊到談婚論嫁了...”
周時序握着她的手瞬間收緊,即便對方背着身,李南星還是能感受到他在極度不爽。
但,曹玉行依舊不消停:“你是她什麼人?”
周時序:“關你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她剛剛什麼樣子,抽煙就算了還出言不遜...”
周時序捏了好幾下指節,站他身後的李南星依舊聽見了骨頭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偏偏大兄弟沒個眼力見。
.......
李南星歎了一口氣,正打算越過周時序解決麻煩,剛邁出個腳就被人攬腰摟了回去,他偏頭,一臉不滿,“又跑去哪?”
李南星:.......
她真的沒有要跑,就是想把礙事的人解決了。
曹兄弟看着兩人目中無人“調情”,徹底不淡定了。
他那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燒了一地,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瞟,然後煽風點火,火上澆油,生怕自己燒不死。
“李小姐,你幾個意思?騎驢找馬啊,有沒有點道德感啊?”
李南星:.......這人慣會上升高度。
“你尊重我嗎?和别人沒斷幹淨還來相親,你不會是在貨比三家吧。”
說着突然擡手指向李南星的眼睛,“我發現你就是不要臉的婊...”
那句髒話沒能說完,李南星肩上一空,接着曹玉行嗷嗷叫喚着,眼看着指李南星那手指頭快被掰斷,身子跟着往下跪。
“松...手...”曹玉行快哭了。
“道歉。”周時序滿臉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