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房間就顯得正式了,這種正式讓瑪麗安想起了兒時的課堂。熟悉,讓人安心,好像一不小心就會睡一個下午。
一個趴在書齋中寫寫畫畫的男人擡頭。
他是個上了年紀的秃頭,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口缺牙。
“您是瑪格麗特公主,您母親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需要我們的指點。”
“您是羅姆教授。”瑪麗安行禮。
“免除這些繁文缛節吧,好孩子,你過來。”他朝瑪麗安揮揮手。像個慈祥的老爺爺叫孫女。
瑪麗安上前,一隻手搭在書桌上。
桌子上擺着一張地圖。
瑪麗安看着這張圖。
“是我們生活的法蒂大陸。”他說。然後伸出手指指着一個小點。
“你的兄長就是在這裡失蹤的。”他說。
瑪麗安認出來這是哪裡。
“銀蛇之矛。”瑪麗安道,“這裡的礦場豐富,是新礦。”
“是的,好孩子,這其中的礦石還是最珍貴的紅石和煉金石,人人都想得到這三座礦山。”學者說。
“法蒂大陸的礦山按照規矩屬于所有人,我們家族代勞管理。”瑪麗安說。
“可其他的貴族不這麼看,那些你們家族支持的新貴也不這麼看。他們都會覺得不公,至于不會使用魔法的大多數人,這些礦石反而是麻煩,總是因為這堆破石頭起争端。”羅姆說。
瑪麗安站着一邊,沉思起來。
“奧斯頓這次出兵給了貴族們一個不好的信号,很多大貴族認為是皇帝在侵占他們的領土。”他說。
瑪麗安看着地圖上的紅點,密密麻麻,這些紅點象征着有爵位和領地的貴族。
“你們是法蒂大陸最大的地主,但他們也擁有占有土地的權力。”羅姆慢條斯理的說。他戴着厚實的眼鏡,眼球放大了幾倍。看着這張古怪的臉,瑪麗安卻一點也不覺得的好笑,她面容嚴肅,對這位老者很尊重。
似乎感覺自己和這個人有什麼聯系似的。
“當務之急是讓貴族放心。他們要拿回一部分榮譽。”羅姆說。“準确的說是想要一部分的好處。”
“可這不是白給的,他們要明白一點,誰才是最大的支持者。”瑪麗安笑着說。她的笑容滿是諷刺的意味。
“你和奧斯頓不同,他依靠着暴力。你喜歡頭腦,看清楚之後再次行動。”羅姆說,“不過你沒有他的威信,你們都是皇帝的孩子,可太子隻有一位,你的另外一個哥哥卻不明白這一點,他在朝中的威望越高,你們的麻煩就會越大,法蒂大陸的分崩離析往往從上層開始。”
瑪麗安擡頭看看天頂,這間屋子的天頂浮現的場景是飄着大雪的寒冬之象。瑪麗安看見一隻雪雕飛過頭頂。
“這是在哪裡。”瑪麗安問。
“您是問我真正的位置。”老人笑了,他摘下眼鏡。
“我們在法蒂山呢,傳說中的神山,不過根據真正的史料,這裡才不是神明最初的居所,這裡是新神的堡壘。”他說。
瑪麗安走到窗前,她看見白茫茫的大地和永無盡頭的雪山。
“真漂亮。”瑪麗安說。
“是很美麗,就像是蛇的紋路。”老人說。
“蛇?”瑪麗安回頭。
老人從衣領裡拿出一條項鍊。
“我是曼克司提家族的成員,不過是個分支的小宗族,我的母親和愛德華大祭司的父親是兄妹。”老人說。
他的眼睛是渾濁的金色。
瑪麗安心中一顫。
“原來是這樣。”她說。
内心中有一處悸動。
“好孩子,我美麗的小公主。您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不過那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我現在受到星辰王朝的照顧,也希望你們家族綿延不絕,國家長治久安。”老人站起來。
他顫顫巍巍的走到一排書架前。
“你看,我的好孩子。”他說。
瑪麗安看見他指着一個頭骨。
她走到書架前,拿起了頭骨,注視着空洞的眼。
“這是愛德華的頭顱,是被你父親斬下的。”
瑪麗安抱着沉甸甸的頭骨。
他看起來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充滿了壓迫感,帶着一股莫名的威嚴。可惜他永遠不能張口,沉默着,不言語。
瑪麗安想着。
她将頭骨舉起,和自己平視。
過去瑪麗沒有和愛德華平視過,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愛德華占據絕對的主導。現在,愛德華死了,瑪麗也死了。與其對視的是瑪麗安,瑪格麗特公主。佛雷澤和溫蒂妮家族的成員。
“他過去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可惜走錯了路,時間隻會朝前,不過退後,過去的時代就是過去了。就算是複活了新神,這些家夥也遠遠比不上舊時代的長壽種族。”羅姆說。
瑪麗安放下了頭骨。
“你的兄長遠比愛德華走得更遠。”羅姆說。
“好了我們還是說正經的話題。”他說。
瑪麗安聽出話頭。
“您是說法亞爾。”瑪麗安問。
“告訴我,你怎麼看待這位皇子。”
“平平無奇,很招人喜歡。”瑪麗安說,她拿不準對方的态度。
“但是也野心勃勃。”羅姆說,“我知道你不敢多話,宮廷中的弄臣更是不敢說,還好,你算是個新人,我可以給你多說幾句。”
老人示意瑪麗安坐在椅子上。
“有好喝的酒,是那兩個家夥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