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生病到去世很長一段時間,謝微都要自己解決吃飯問題。父親是個不着調的不會管他,他就隻能自力更生去做各種兼職來賺取學費和醫藥費。
印象最深的是某一天的晚上,他拿着剛拿到的檢測報告單獨自坐在醫院走廊上。路過的醫生病人來來往往,可謝微卻覺得無比迷茫。
用公共電話打了電話給謝達海,好幾個都沒接,直到最後一個被他罵罵咧咧地接通,沒等謝微開口就聽到聽筒裡嘈雜的背景音以及謝達海語氣不善地叫罵:“媽、的誰啊。有屁快放!”
謝微知道賭桌上的謝達海正是沒有耐心的時候,快速整理好心情将情況說一遍。可謝達海明顯沒有在聽,在聽到一句:“老謝該你了,快點。”後電話被毫不留情地挂斷。
他怔怔地在原地站了許久,手中的報告單被他捏得皺起。彼時他也隻是個高中生,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手足無措。想到還等在病房裡等他拿結果回去的母親,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受這晴天霹靂般的現實。
得的是胃癌,晚期,已經發生了轉移。
謝達海是指望不上了,他不拖後腿就是萬幸,謝微自然擔起了全部擔子。
缺錢,他就去找各種兼職,可因為是未成年人,許多地方都不收他,最後還是個好心飯館的老闆說他有空可以去飯館幫忙。謝微忙碌之餘,還會跟着廚師學學手藝,住院期間他得負責照顧好謝母,每天吃什麼就成了最大的問題。謝微沒有那麼多錢,謝達海又指望不上,他隻能對着菜譜慢慢摸索。
可謝母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平日裡沒什麼胃口,但為了不辜負謝微一片心意還是全都吃完,等謝微離開後又全都吐出來。
要不是謝微偶然間發現,他都一直被埋在鼓裡。
思緒在回憶的潮汐裡起起伏伏,不禁飄遠了,好半晌謝微猛地回神,回答他:“一個人住久了,自然就會了。”
到了夜裡,謝微給霍棠重新換了一套床單枕套。他發燒昨天流了一身汗,再蓋同一床被子會不舒服。
霍棠在旁邊看着,謝微手腳麻利地換完床上三件套,動作迅速一點都不拖沓,一看平時沒少幹。
就是今天沒太陽,也沒來得及把被子拿出去曬曬,不然等會兒睡得更舒服。
明天謝微還要上班,霍棠聽後問他:“你不是要在這照顧我嗎?”回來的時候一臉堅決地要留在這呢。
“明天要去連呈科技現場考察,早就定好的行程,要是結束得早我會提前回來。”
霍棠撇撇嘴,沒再說什麼一頭紮進被子裡。還沒等他好好享受一下,蓋在腦袋上的被子就被人撥開。
此時,謝微的臉湊得很近,在他眼前放大,俊美的五官滿滿占據了眼球。
他道:“蒙頭睡覺容易缺氧。”
霍棠的呼吸似乎都凝滞了一瞬,面對這樣一副犯規的樣貌,沒人能把持住。
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謝微有些擔心:“怎麼不說話,哪裡不舒服嗎?”
霍棠搖頭,“沒有。你快出去我要睡覺了。”
公寓帶有次卧,但時間太晚了,謝微沒來得及收拾,隻能在沙發上将就一晚。
睡前喝了藥的緣故,霍棠醒來時将近午時。而謝微早就離開。
視線掃過沙發上疊得整齊的毯子,霍棠随意坐下,沙發昨晚被人睡過的體溫早已消失殆盡。單手摸上去和平時一樣軟軟的,很舒服。可霍棠就是覺得,有些冰冷冷的。
他擡頭,今天又是一個陰雨天。
外面正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點滴答得落在陽台欄杆上,發出清脆得碰撞聲。
霍棠拉開門到外面感受了一下,還挺冷。
站了不到一分鐘就忍不住跑進去,将疊好地毯子抖開披到身上。
很快,原本整潔地沙發被霍棠弄得淩亂。
他刷着手機,之前一個人住習慣了還不覺得。從昨天謝微跟他回來做了一頓飯開始,到現在謝微離開去上班,霍棠開始覺得公寓有些空蕩安靜,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聲音也挺沒勁的。
手機不斷震動着,霍棠看到頂部不斷彈出的消息,動動手指點開,心中莫名有些失望。
是梁白連續發了好幾張圖片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緣故,圖片沒有第一時間加載出來,霍棠給他回複了一個問号。
梁白沒有過多解釋,新發的圖片還在不斷彈出。
耐着性子,霍棠點開第一張圖片往下面看,等了幾秒鐘後圖片加載出來。上面的内容硬生生讓他想要劃到下一張的動作止住。
圖片裡面是謝微和一個年輕男人。霍棠并不陌生,前幾天他還在搜索引擎上搜過這人的資料。
謝微西裝革履戴着細邊眼鏡,正低頭和對面人說着什麼。距離隔得有點遠,鏡片的反光讓霍棠看不清謝微的眼神。
來到下一張,相較上張兩人走得近了些,看到最後,那角度動作更是像兩人在擁抱。
視線定格在連叙甯僅僅抓住謝微一絲不苟的衣袖的手腕上,一向整奇的袖口被細白的手指捏皺,看着有些刺眼。
梁白:【今天連澤他弟突然來公司,偶然間看到!】
輸入幾行字,霍棠抿抿唇,删掉又重新發:【無不無聊,還偷拍别人。】
梁白本來以為霍棠和謝微之間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如今霍棠提拔他做總負責人,他怎麼想也覺得不應該,直到看到謝微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派他做間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