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點教室空了一大半人,不去吃飯的多是想要減肥之輩。
角落裡的兩人巋然不動,一個在想怎麼解釋,一個在想看你能說出個什麼花來。
許南禾把卷子一張一張放好,末了又在桌上颠一颠,總之動作很多。
“手好酸。”程晚看不下去了,盯着自己的手默默說道。
聽到這話的許南禾心一咯噔,來了。他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對這次的偷天換日不予評價。
“我給你揉一揉?”許南禾打着商量,哪還有昨天的冷漠,一門心思地想讓程晚忘記今天自己幹的蠢事。
果然他還是不适合說謊,說謊是要遭報應的。
程晚眼神閃了閃,把右手遞了過去,他側着身子看着許南禾挑了下眉:開始啊。
許南禾慢半拍地握住那截瓷白的手腕,大拇指按上腕關節揉捏轉動,順着觸及手背的每一個凸起。他一個地方都沒放過,全方位地照顧着所有肌肉牽扯的地方。
修長的手指強硬地插入秀氣的指間,十指緊握向後掰扯,期間不停收縮間距讓每根手指充分受壓。
程晚的手要比許南禾的手小許多,每一根手指都透着白瓷的輕盈,當許南禾骨節分明青筋隐約浮現的手掌抓住時才發現和程晚的瓷白相比他真是相形見绌。
許南禾神情認真,揉捏的動作十分具有觀賞性,看不出一點狎昵的味道。
為了江外婆許南禾學習過專業的推拿按摩,此刻對于手腕肌肉的緩解亦是不在話下,他自認力度把握得極好,但還是沒想到自己揉捏過的地方會泛起一片薄紅,襯得程晚的手分外嬌嫩。
尤其是手背,後來的紅腫泛起,乍眼一看像是被熱水淋過。
許南禾握着程晚的手一看,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沒使用這項技能導緻他把握不住力度了。
直到一年後許南禾才從陳沈言的嘴裡知道原來報社文裡的主角都有特殊天賦,比如吹彈可破的肌膚,又比如非常敏感的……
但現在的許南禾還是個單純的、未經風月的少年,見此情景連忙吹了吹,溫熱濕潤的呼氣灑在粉嫩的皮膚上,讓程晚的右手一顫。
“你在幹什麼?”程晚問,許南禾先前的按摩沒讓他起半點波瀾,這突然起來的一吹讓他眼睛驟然一縮。
“我給你吹一吹,你受不住怎麼也不跟我說,手紅了這麼一大片,沒有精油用這種力道幹搓皮膚受不住的。”許南禾有些自責,沒放開程晚想要收回的手,說完又呼呼地吹了一會兒。
少年精緻的臉帶着小心翼翼的神情,手裡握着的不像是手腕倒像是什麼珍貴的寶物。
砰,砰,砰……心髒跳動的聲音帶動着胸腔共振,一股腦打在耳膜,聲勢浩大。
程晚的喉結上下一滾,用了點力掙脫開來許南禾的桎梏,他閉了閉眼壓下心裡又被挑動的情緒,說道:“說吧,為什麼要讓我做競賽的卷子。”
“程晚,你有沒有想過去一中。”許南禾正色道。
“什麼意思。”程晚手心攥緊,不敢深思。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别待在南三了,以你的水平去一中綽綽有餘。”許南禾認真地看着他,言辭懇切,“和我一起去一中吧”
忘記這裡發生的一切,重新開始,由我帶你重新體驗一番正常的學生時代。
程晚神色怔然,怎麼也想不到許南禾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耳膜鼓動地更厲害了,腦海空白一片,嘴唇上下一張,那個即将脫口而出的好被咽下。
“讓我想想。”
——
那天後兩個人都沒再提過這個話題,不約而同地把這件事壓在了最底下,等待着醒悟的人重新拾起。
臨近國慶假期的這三天許南禾變本加厲地把競賽的難度一步步升到了A級,程晚手上的動作終于慢了下來。
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無盡沉思。
放假前的最後一節課不僅學生蠢蠢欲動,老師也沒了心思對牛彈琴,在班裡放起了電影,平鋪直叙的叙事方式緩緩拉開序幕,将一個人的一生娓娓道來。
後排角度不好,甯願看傳記也不願做卷子的人擡着凳子就擠到了前排,轉瞬間後排就不剩幾個人了。而許南禾的前方更是空曠一片,畢竟是最為偏僻看電影又反光的角度。
許南禾支着下巴悠閑地看着主人公放下一切奔赴大山,對于反光的屏幕一角也不甚在意。放在桌上的右手忽然被輕輕一壓,許南禾看也不看地把那隻手抓住輕車熟路地揉捏起來。
按了一會兒許南禾低頭看了看握着的小手,随意地捏了捏,入手軟滑,手感極佳。
這些天來程晚對于許南禾給的卷子來者不拒,隻是每次都要收取一定的費用,例如許南禾的事後服務。
許南禾正揉着,掌心的手卻招呼也不打地飛走了,還不等他發問空無一物的手心又被塞進一隻白嫩的手。
透着涼的幹燥手心重新占據了這個位置。
許南禾側眸,正對上程晚的眼,笑問道:“怎麼,今天左手也難受?”
他這才發現原來剛才是左手被壓在了五指山下,怪不得觸感更細嫩些。
程晚點點頭,對此不置可否,見許南禾不動還撓了撓他的手心。
許南禾笑着搖搖頭,抓住作亂的手指,任勞任怨地開始給正主細心按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