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做什麼?坐下坐下,我們還有些事要跟你商量,突然生氣做什麼?”
“小甯說得也沒錯,做前輩的,指點一下小輩挺好的,将來若是在山下見到了遇到什麼事情……”
甯歸硯看着男人偏頭瞧過來的目光,颔首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确實生氣了,之後的試煉季宿白沒再說過話了,興許是怕又被拉去‘指點’什麼,隻是在幾位長老問話的時候不鹹不淡應和兩聲,還格外敷衍。
之後便是和甯歸硯記憶當中的一樣,季宿白‘收下’了兩位主角,稍稍認了臉便甩着袖子走了。
甯歸硯在大長老不滿的間隙将要摔下的景弗撐住,側目朝旁邊的一位内門弟子。
“師妹受了些輕傷,就勞煩殷師妹照顧些許,至于景師弟。”
“我的住所距離他的也不遠,正好送他回去。”
甯歸硯有意如此,其他人自然不會拒絕,隻是叮囑了幾句好好休息,試驗台周圍的人便一哄而散了。
甯歸硯将人帶回了住所,給人将身上的傷口抹了藥,臨了站在床邊看着沉睡的少年。
他抿了抿唇,看了一會,嘴唇忽然勾起。
“傷得真及時。”
說完拍拍手,出門帶上後直朝住所相反的方向去,沒多久就到了山腰。
山腰右側便是上山的小路,甯歸硯腦子裡的地圖一閃而過,轉頭便沒入了那漸白的雪路。
山頂的人一腳踏上最後一階台階,被樹木遮擋的風霎時間就鑽入了薄涼的袖口。
甯歸硯攏了攏,皺眉别過臉,刺冷的風就沿着臉側掠過去。
山頂的石碑在眼底逐漸清晰,興許是此地的主人不在,這裡也沒有再設立一些陣法讓人繞着圈走,甯歸硯很輕易就抵達了山頂石碑處,他在周圍看了一圈,喘着粗氣閉了閉眼。
随後嘴唇翕張: “這輩子的山都要被爬完了。”
他說着,吸一口氣,又因為寒冷擡袖捂住口鼻。
“住那麼高,也不怕缺氧。”
說完,走到小徑之後,從上往下看,能瞧見山腳濃郁的灰綠色,再往遠,就是距離這裡最近的缷(xie三聲)城,聽說那地方人傑地靈,往裡一紮堆,想找個人難得很。
若是離開卸城,更是難如登天。
束帶中藏匿的玉佩被現任主人毫無留戀地扔在路側——路旁沒有遮擋,人要是不慎踩空,一條命保準沒。
玉佩掩在雪裡,他又将腰側的玉笛取下,嘴裡輕聲念着幾句他匆忙學來的簡單術法,手裡的翠笛便一晃成了劍。
劍尖往下,甯歸硯另一隻手往劍刃處去,耳側的風聲忽停,他頓了頓,動作的手一轉。
落在地上的玉佩被劍尖在地上的動作尋到,一挑又回到了甯歸硯手心。
他背着另一隻手,側目朝不遠處瞧去,灰蒙蒙的視線當中出現一抹影子,很快就落了實朝他這邊過來。
季宿白站在遠處,目光在甯歸硯持劍的手上停留數秒,他看着人極為淡定地将手中的物什收起,彎腰向他道:“可是打擾到師尊了。”
甯歸硯說完,将手中的劍收起,一抹青影晃過手中握住了笛。
“弟子丢了東西,上來找找。”
季宿白聽着颔首,神色不變,語氣卻溢滿了不信任。
“是嗎?那玉佩也稱得上上等法器了,這麼輕易就丢失了?”
甯歸硯繃緊的身體又再一僵,好在他是個‘半瞎子’,否則隻要擡眼,就能瞧見他眼底一晃而過的驚慌。
“就隻是來找東西?”
季宿白又複問,黑眸裡透着冷,和一天前持劍将甯歸硯打傷時的目光一樣。
話落幾秒,蒙眼的男人便彎着唇将手掌攤開——玉佩上附着的雪已經化開,物什完好地躺在發青的掌心。
甯歸硯解釋:“弟子當時有些恍惚,也沒想丢了東西,去找的時候,正巧有師弟喚我去弟子大選,想着結束後來找也是一樣的。”
“是嗎,汲靈用的東西,也沒有那麼重要。”
男人的話咄咄逼人。
甯歸硯攥緊手裡的東西,甩了甩袖子。
“這點小玩意在師尊眼裡自然是平常的。”
這話說得人得意又心塞,季宿白看了他幾眼,身後浮出的劍消失。
随後男人丢下一句“明日卯時,早課”便背手慢步離開了。
甯歸硯看着人的身影遠了,忽地蹲下,再擡頭嘴角溢出鮮血。
他扯了扯唇,無聲地罵了一句。
還沒罵完,就聽見遠遠傳來一聲鷹鳴,還有男人不容置喙的指令。
“呆着做什麼,跟上。”
甯歸硯咬碎了牙,朝上空盤旋的黑鷹瞧了一眼,收起東西跟上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