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顔征身上諸多不尋常之處。過于冰涼的體溫,還有幾次幻覺般的出現。
那不是幻覺!是瞬隐瞬現的異能!
那幾次真的是他!不是夢,也不是醉糊塗了!
他絕非凡人,所以才能護她不死,将她救回來。
元容一直站在原地,思索着前因後果。
一刻鐘後
顔征踏進屋内:“殿下…”
一見他,元容立刻向他懷裡沖去。
顔征本想躲,但看了眼身後堅硬的屋門和牆壁,便站着不動,接住了她。
“顔征…”元容緊緊抱住他的腰,不知為何,突然委屈上來,抑制不住地落淚:“顔征…顔征…”
元容自己哭得很懵,顔征也很懵,手無措地輕拍着她後背。
好一會兒。
元容總算心情平複,于是手攀上顔征的胸膛,從他的衣襟伸進去。
他的肌膚确實沒有溫度,但人族、精族、靈族都有體溫,所以,他是仙。
跟下界有關的仙,如今還聽聞有蹤迹的,隻有天界巡察使。
同時她還摸到一個柔軟的東西,抽出來一看。
是一方暮山紫的絲帕,上面用金絲繡着那首相見歡。
是她繡的絲帕。
是曾經送給顔征,被他拒收後,她盛怒之下又扔掉的寄情信物。
顔征竟然收起了它,并好好放在懷裡,這麼多年。
元容擡頭便想吻他,可他太高了,連他脖子也吻不到,于是她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床前,準備将他推到床上。
顔征被她的動作驚住,坐在床邊手按住她的雙肩:“殿下,現在你是我的妹妹。”
“妹妹?”元容心火頓旺。
他以為給她安排一個妹妹的身份,就能逃脫她的魔掌了嗎?
元容注視着他:“你是仙,是天界巡察使,對不對?”
顔征不語,表示默認。
“既然是仙使,為何要做相潤的官員?為何要留在這?又為何要救我?
介入人族的社會,幹涉人族的秩序,這不是仙使應該做的事。
生死有命,仙使不會不知啊?”
元容将那方絲帕舉到他面前:
“顔征,你到底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你敢說你對我,從沒動過心?”
就算他是仙,就算他現在是她的‘哥哥’,但她元容想要的,又豈會被這些所阻礙?
唯一可以讓她退卻的事情,就是他真的不喜歡她。
顔征垂下眼眸,不看她:“我不能與你成婚生子,不能給你和其他人一樣美滿的後半生。
我有其他要做的事。
我會當你的哥哥,待你尋得真正心悅的人後,送你風光出嫁,做你永遠可以依靠的親人。”
元容氣得立即去撕手上的絲帕。
她哪裡稀罕他這個‘親人’?
她要他成為她的愛人。
顔征迅速将絲帕奪走:“元容!”
趁着他手放開她肩膀去奪絲帕,元容猛地朝他撲去,将他撞倒在床上。
再一次,她吻到了他。
像幼鷹第一次翺翔天空,像林鹿剛從老虎口中死裡逃生,像天鵝終于找到了它要相伴一生的愛侶。
激動、興奮、不敢置信…
隻想一遍遍地确認。
深吻了許久,顔征終于得空說話:“我已經好幾千歲的年齡了,對你來說,太老…”
元容又吻住他,截住他接下來的話。
顔征擡起手,似乎想推開她,但終沒有碰到。反而施展仙術,瞬間消失在床上,又瞬間出現在幾尺外的地上,長身而立:“元容,你聽我說…”
元容見他竟然用仙術轉移,惱極,立刻站到床邊,背對着朝床外倒去。
她才不要聽他那些沒有用的爛理由。
“元容!”顔征瞬移至床前,一手扶住她,另一手拳頭緊握,眉眼含怒:“你不要命了!”
元容得逞笑起來:“我要呀,我很惜命,反正你不會讓我掉地上的,不是嗎?
顔征,以後在我面前,不許用仙術消失。”
顔征顯然被她蠻橫的回話和要求氣到了,眉頭緊皺,嘴唇緊抿,直直瞪着她,仿佛下一瞬就要發火動手。
元容等了許久,可他既沒說話反駁,也沒動作拒絕,連扶她的手都依然穩穩地停在她腰後。
真是太好玩了。
元容忍不住笑出聲,然後依靠床的高度,摟住顔征的脖子,又一次吻住他…
等元容終于鬧夠了,她窩在顔征懷裡安靜休息。
顔征輕輕拍着她,就像在哄嬰兒睡覺:“以後殿下和元容都不能叫了,再取個名字吧。”
叫什麼好呢?元容沉思。
重活一次,她不要容,不要做容納百川,泥沙俱下的大海。她要清,要變成一條山間自由流淌的小溪。
清清澈澈,清清新新,清清靜靜,清清甜甜。
顔清。
雖然她不想做他的妹妹,但既然是他救了她,給她新生,那麼她就姑且接受這個姓吧。
“我以後就叫清,顔清。山間清溪的清,以後你要叫我清兒。”元容拽拽他的衣襟,讓他回答。
“好,小溪流。相府便是那山,随你怎麼流都行。”
“是清兒。”
“那清兒,你想知道陛下和刺殺之後的事情嗎?”
“不用告訴我,以前的永昭長公主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顔清,那些人和事再與我無關。”
“好”
…
不過之後,她還是從侍女口中大概知道了一些。
在永昭長公主的棺椁被接回浩京時,天衍帝親自出城迎接,扶着棺椁痛哭流涕,三日不食不眠。
之後在相國大人和天衍帝的極力要求下,長公主以帝王之禮下葬,谥号:永昭天潤文皇帝。
很快就到了深冬。
這幾個月,她過得十分歡心舒暢,親顔美人、抱顔美人、吃吃睡睡、偶爾外出。
唯一的缺點,就是閑得無聊。
這天晚上,院門外好像有動靜,她出去瞧。見外面來了兩個人,正在和顔征說什麼。
“好熱鬧啊”
有樂子的事情,她怎麼能錯過?
白思若從清兒的記憶裡出來,将她扶穩後,顧不上多想,見阿然脖子被顔征緊緊扼住,阿然雙目緊閉,臉上逐漸由紅變白,怕是昏迷了。
白思若立刻使出震天錘,朝顔征攻去:“放開他!”
她之前錯了,顔征才不美,他欺負阿然,他就是個醜八怪!而且不講理,還這麼暴力!
但她沒到跟前就被仙索捆住,動不了了。
不好,她忘記了,顔征是天界巡察使,她應該可能也許打不過他。
于是白思若隻能氣沖沖瞪着他:“放開阿然,你憑什麼無故傷他?你身為仙使,擅改人族生死,該當何罪?”
顔征将昏迷的蕭惟然放到椅子上,然後轉身先看了一眼後面的清兒,再看向她。
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白思若心裡毛毛的,完了,他該不會是要殺她滅口吧。
好在片刻後,顔征終于出聲:“想不到小兔靈也會這麼兇啊?我隻是試探一下他身上有沒有隐藏的魔氣。”
顔征一彈指,仙力凝結的白色光團,從他指尖飛到蕭惟然身上:“他不會有事的。”
阿然面色逐漸好轉,很快醒過來。
這時她身上的仙索也解開了。
“阿然”白思若立即跑過去,摸着他的脖子:“你怎麼樣?好不好?”
“阿若,我沒事。”
“嗚嗚嗚,吓死我了。”白思若撲到蕭惟然身上。
蕭惟然輕撫着她後背,對顔征說:“既然證實沒問題,我們就不叨擾仙使了。”
二人準備離開。
“等等。”顔征叫住他們,拿出自己那塊巡察使的令牌遞給白思若:“有情環喚醒神上後,請幫我将它交還神上,并轉告說:
巡察使顔征,執法自犯,罪加三等。
待神上歸位之後,顔征會帶着生死簿,親自回天庭請罪。”
看來他是真不打算要這個仙位了。
白思若想說什麼,但看到清兒站在後面,聽到這番話後,她深深望着顔征,然後默默走近,從背後抱住了他。
這下她也不好多問什麼了,她接過令牌:“好。”
之後二人離開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