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意識不清中,似乎走了很久的路,先是被扛着在平整的地磚上走着,然後被放到了馬車裡。
馬車上,押送她的士兵趁機不停地侵犯她,污言穢語不斷,直到進入一個大軍營。
她被扔到一個髒亂的帳篷中,一個被舊布隔開的狹小空間,裡面是一些稻草上鋪着床褥。
耳邊傳來女子啜泣聲、男子淫|笑聲和撞擊的聲音,清晰得仿佛就在隔壁。
這大概就是軍伎營了。
楚楚渾身疼到沒有擡手的力氣,隻好靜靜躺着。
約兩刻鐘後
一個滿臉橫肉的高壯東照兵走了進來,看盔甲裝扮,應該是個千夫長之類的軍官。
他眼睛瞪大,目光裡有稀奇,有仇恨,但更多的是龌龊的欲望。
他急不可耐沖上來,興奮到張口揚眉,面容扭曲:“你是徐望的女兒?将軍說要好好招待你,小美人,我來了。”
……
一個士兵結束後,又進來一個,一個又一個,沒有盡頭…
他們不滿足于單純的性行為。
他們用暴力讓她哭喊,掙紮。
他們喜歡折磨她,虐待她。
他們從她的痛苦中獲得快感。
他們失去了人性,變成比野獸更兇殘的東西。野獸撕咬獵物是為了生存進食,而他們在這種暴虐血腥的欺淩行為中,隻是為了純粹的愉悅。
楚楚到底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在另一個大一點的帳篷裡。
她想說話,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喉嚨裡幹澀疼痛,像刀割一般。
感覺不到四肢,胸腰腹那裡,她稍微一呼吸,就扯出一大片密集的巨痛。
有人發現她醒了,将她扶起靠在床頭。
是一個三十多歲,幹瘦枯黃,容顔憔悴的婦人,穿着黑灰破舊的衣服。
婦人端着一碗水喂給她:“姑娘,你可算醒了。昨天那模樣,大夥還以為沒得救了。”
楚楚就着碗邊喝了好幾口。
“慢點,别嗆着。”婦人給她拍背順氣。
一碗水見底,楚楚終于可以出聲了:“謝謝。”
她擡頭,看到帳篷裡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女子,年長的,年少的,甚至還有七八歲的孩子,年紀各異,但神情是同樣的麻木萎靡,衣服是同樣的零散破舊,有些連身體都遮不全。
地上一大堆士兵的衣服,女子有的在浣洗,有的在縫補。
旁邊還有走來走去的士兵,時刻監視着她們。
顯然,逃跑不能,尋死也不能。
楚楚轉頭問婦人:“你們…”
剛開口,監視的士兵就發現她們,他拿着鞭子指着婦人:“快幹活,别偷懶。”
“是是”婦人快速從懷裡拿出半塊幹餅,塞進她手裡,就匆匆去幹活。
楚楚雙手托着那半塊幹餅慢慢啃着。
這來自陌生女子的善意,讓她感覺身體沒那麼疼了,心裡有了片刻甯靜。
之前被紀衡欺辱時,最開始她滿腔悲憤,竭力反抗,随着力氣的消失,她心如死灰,隻想趁早解脫,再後來,那些士兵…那些士兵輪番折磨她,她的意識似乎遊離出了軀體,她什麼都沒想。
她隻要一想,就活不下去了。
而這塊餅,讓她幹涸破裂的心底,有什麼在悄悄萌發滋長,世界不全是黑暗絕望的,還有人對她懷有善意。
哪怕隻是微小的一點,也足以感動她,讓她對世界心懷期待。
到了吃飯的時間,那婦人扶着她去打飯,她才知道那婦人的名字,秋娘。
秋娘扶她走着,神情急切,怕晚了沒飯。
“秋姐姐,你先去吧,不用管我。”楚楚拉開秋娘的手。
秋娘卻執意攙着她,走向打飯的隊伍:“姑娘,吃不到飯,要餓肚子的。”
楚楚眼睛一酸,阿娘從前也老擔心她吃沒吃飽。
可秋娘不過是不相幹的人,同樣處境窘迫,為何還要遷就她?
吃完煮的雜菜粥,到了下午。
士兵推着她們一行人,到了那個由許多破布隔開的帳篷。
那個是她噩夢的帳篷。
一個女子一個隔間。
士兵們陸陸續續進來……
她總是最晚被送回去的,傷得最重的。
回去後,營裡的女子總會細心給她上藥,還會給她留吃的。
楚楚發現,她們表情很少,話也不多,但總會默契地彼此照應,給受傷的和年幼的更多關懷。
連住處唯一那張床,她們都會讓給她。
幸好看守的士兵也知道,床上躺着的算是病号,白天沒有強拉她去幹雜活。
她才有時間緩過來些,不至于直接被折磨死。
就這樣過了七八天。
楚楚漸漸從她們口中知道,軍伎營中的女子基本都是東照罪臣的親眷,大臣獲罪以後,他們的女眷就會被流放到邊境軍營。
所以,她們都是因為她們的父親、丈夫、兒子犯的罪而進來的,沒有一個是因為她們自己犯了錯。
沒有一個!
她們是東照人,而楚楚自己是繁蔭人,還是徐望的女兒,她們應當是仇視她的吧?
楚楚貪戀她們給的溫暖,不敢讓她們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現在享受着她們的好,她心裡愧疚越來越多。
這天吃飯時,她問秋娘:“秋姐姐,你知道我是誰嗎?”
秋娘愣了一下:“知道,營裡管事的說過,說你是敵将徐望的女兒,将軍吩咐,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讓我們盯着你。”
她們早就知道?楚楚詫異,她們既然知道,又有紀衡的命令,為何還要對她好?
楚楚看着秋娘:“秋姐姐,那你們不恨我嗎?我是你們的敵人,為什麼還要照顧我?”
秋娘歎了口氣,拉着她的手:“什麼敵人?都是苦命人,第一次見你時,你那般模樣,可恨的是那幫豬狗不如的畜生。”
楚楚感覺一股暖流,從心裡一直溢到眼睛:“謝謝你們,我…我…”
她哽咽難言,秋娘抱住她:“傻孩子。”
原來在她們眼裡,自己不是罪有應得的敵人,不是谄媚放蕩的賤人,而隻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嗎?
下午,她又到了那個可怕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