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客廳牆上的時針,指向十一點。
我将肖芸用命換來的那些碟片一盤盤收好,像在佛堂前虔誠上香那般認真和投入。
這裡面的每一盤,都是一個女人破碎的半生,是她們藏在喉間永無法發出的呐喊,是她們被無視和藐視的存在,是她們本應綻放卻被迫收聲的消失和隐身。
收拾完碟片,我給盧霜打了一通電話,她是護理員,應該會有我需要的東西。
我迅速趕往精神病院,那裡已進入晚休,盧霜站在門口等待着我。
“你想要怎麼做?”盧霜忐忑不安地将東西塞給我。
“不要告訴别人。”我把食指壓在自己的唇上提醒她。
拿了東西,我又開車趕往李勝定的位置。
還好有了父親送我的車,我來去自如,且不會有任何其他的目擊者。
我在紅月酒吧門口往裡張望,不時看看時間。
十二點,酒吧裡面走出來一個吊兒郎當的黃毛男。
“舒童?”他上下打量我。
我點點頭。
黃毛男随即露出猥瑣的笑容,嘴裡啧啧不停,眼睛上下逡巡,我像被黏膩的觸角揉搓般惡心。
“跟我進來吧。”黃毛領我進去,穿過嘈雜的酒吧,通過後門,向後院的二層小樓走去。
我緊緊握着包,心髒狂跳。
酒吧後門一關,嘈雜被隔絕在外,黃毛的聲音在黑暗中如此清晰。
“我看過你的演出,真不錯。”
“演出?”我愣了一下,再看黃毛那一臉興奮的猥瑣樣,我當即明白,李勝将我的私密視頻傳播了出去。
“放心,就我們内部幾個兄弟看過。”黃毛像大發慈悲般加了一句。
小樓二層是一個破落的招待所,黃毛跟前台打了聲招呼就直接往裡進。
我的心不斷下沉,直到房間門推開,渾身赤裸的聶雨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而李勝和姜成,像是勝利者般坐在一旁抽煙喝酒聊天。
聶雨看着我,那眼神令人心碎。她仿佛殘破的玩偶,裡面的絨絮被扯開,并扔進泥污之中,任人踐踏。
大床正對的櫃子上,放着一個合上的攝像機。
“哎呀,來啦!”李勝嘴裡的煙噴到我臉上,刺鼻嗆人。
我深吸一口氣,将反感生生咽回去。
他的手不老實地在我背上上下摩挲,“還是大小姐好,女工吧,皮膚還是比不上你們嫩,也不知道黃志君那老色鬼,到底看上她們什麼了。”
“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可以放了她嗎?”我強裝鎮定,眼睛盯着牆壁,不去看他。
“給我。”他伸出手朝我晃了晃。
“不在這兒,我信不過你,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拿東西。”我依然冷靜鎮定,在危急時刻,隻有這種情緒才能幫助我。
李勝湊到我眼前仔細看着我的眼睛。
我毫無畏懼地回看着他,眼神波瀾不驚。
長時間的對視後,李勝冷哼一聲,“行吧。”
他扭頭對黃毛和姜成說:“你倆在這等着,我一會兒回來。”
我走到床邊,從地上拾起聶雨的衣服,内衣内褲已被撕爛,但好在一件薄外套還完整。
面前三人毫無出門的意圖,我将被子用力掀起,讓聶雨在裡面穿好褲子,套好衣服。
一切準備就緒,我小心翼翼扶着聶雨下床,經過李勝身邊時,我說:“走,上車。”
李勝走在前面,我扶着虛弱的聶雨慢慢走在他的身後。
“你倆快點。”李勝渾身酒氣,身形搖晃,顯然困勁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