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仨上了車,李勝坐在副駕駛,聶雨坐在後面。
車緩緩開動,李勝打了個哈欠,“東西放哪兒了?别诓我啊,不然我弄死你倆。”
“不會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反抗了。”我說得很淡定,也許李勝聽來,覺得我已經萎靡不振。
“大小姐你也别難過,其實我李勝人很不錯的,你那老爹也沒啥用,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問問聶雨,之前我跟她談戀愛的時候,我可很舍得給她花錢的。”
我透過後視鏡,看見聶雨的眼中滿是怒火和兇光。
“光碟我可以給你,但我隻要你一句準話,肖芸失蹤是不是跟你有關?”
李勝伸手擺弄了一下我車上的搖頭擺件,樂不可支。
“是。”
“你是不是殺了她?”我目視前方,一字一句。
李勝斜眼瞄了我一眼,嘴角歪起,“是我殺的。那娘們兒敢動我的東西,該死。不給她點教訓,她還真以為我李勝以前是白混的。”
“肖芸的屍體在哪裡?”我不動聲色,穩住内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努力保持鎮定。
“扔雲水河裡去了,她沒啥親人,不會有人打聽她的,河裡也挺适合她。”
我再也無法忍住,一個急刹車,李勝的身子狠狠往前一沖,腦袋順勢磕在前面的儲物箱上。
“你他媽有病啊!”李勝一手捂着額頭,另一隻手順勢甩了我一耳光。
“我告訴你,别給我耍橫,我能掐死肖芸,也一樣能掐死你倆,到時候一起扔河裡去!”
李勝大聲叫嚣,渾然不知我已将車開到一個荒無人煙的黑暗之地。
“聶雨。”我的聲音不大,卻像瞬間敲醒了她的鐘。
聶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将我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從後側勒住李勝的身體,困住他的行動。
而與此同時,我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上去,趁李勝毫無防備和醒悟之時,将噴了大量迷藥的毛巾捂在他的口鼻上。
李勝拼命掙紮,可這一瞬間來的太快,我和聶雨從未想過竟然配合得如此順利,再加上他喝了酒,本就困倦體力不支,而我下的迷藥足夠量大。
我和聶雨兩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我突然想到一個理論,就是人能在絕境之下生出巨大的力量。
今晚,如果我搞不定李勝,死的就會是我和聶雨。
李勝漸漸沒了動靜,手腳一軟,昏睡了過去,恐怕他死也想不到,下藥了那麼多女孩,最終自己也淪陷于迷藥之下吧。
我和聶雨喘着粗氣,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瞅了一眼後視鏡,才發現剛才李勝掙紮的時候,我的臉被打了很多下。
休息片刻後,聶雨終于開口說話:“接下來,怎麼辦?”
“把他擡下去。”我沒有時間跟她解釋太多,而聶雨顯然,明白我想要做什麼。
我們又費勁把李勝擡到馬路中間,半夜荒郊野外,沒有監控沒有車輛更沒有目擊證人,天時地利人和。
我從車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酒,往李勝嘴裡又猛灌了不少。
濃重的酒精氣味散開,和他喝過的那些,融為一體,成為他渾身上下的血脈,也将成為他死亡的罪魁禍首。
聶雨默默地看着我的行動,她本來失去生機的眼睛,在熹微黯淡的月光下隐隐發光。
我感覺到她在盯着我看,微微一笑,“别怕,這種事我不是第一次幹。”
我和聶雨坐回車,她坐在我身邊,我開着車燈,李勝神志不清地躺倒在正中的大馬路上,車燈映照在他身上,他就像是舞台正中的主角,而他身後的黑暗一路延伸下去,那是李勝的死亡之地,是他作惡的一生即将魂歸的地獄。
“十四歲那年,我懷疑我的家教跟我父親搞在一起,我痛恨她拆散了我的家庭,以至于當她發生意外時,明明有機會活下去,可我卻冷漠地看着她失血過多死去。她明明應該擁有美好的未來,無論如何都不該死的。”我看着聶雨,朝她微微一笑,“況且,她其實也是受害者。”
“所有的事情,一開始,都源于我的冷漠和傲慢。”
“所以,它們的結束,也必須源于我的冷漠和傲慢。”
“我不能被他們擊垮,即便我用最極端的方式,也要結束這該死的一切。”
我放下手刹,踩下油門,朝着躺在地上一灘爛泥的李勝,痛快軋了過去,反複碾壓,直至我确信,他已完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