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憫一個人躺在床上,靜靜感受着身體内那股炙熱的心火。
也不知是什麼宮内的秘藥,竟然如此猛烈。
他從沒有過任何情.事,不過不妨礙他懂得一切。
漠北草原民風開放,尤其是底層男女之間,看對眼了約着找到一處月下無人之處,露天席地的都有。
也許是從小到大這種事情見的多了,他反而對這種事情尤為厭惡,覺得透着骨子裡的肮髒。
男女之間已經如此肮髒,更遑論兩個男子做這種事情,簡直是違背人倫,寡廉鮮恥。
所以那天,當騎在馬上的少年,忽然帶着一隊人馬出現在他的面前,将他拉到馬上狂奔而去,又在馬車裡對他傾訴,已經喜歡了他很多年的時候,賀蘭憫覺得眼前這個人簡直是荒唐到了一種不可理喻的程度。
多年謀算被他一時沖動破壞,毀于一旦。
賀蘭憫說要親手殺了他,絕對不是開玩笑。
……快了,再等等。
景溯會為了他的沖動付出代價。
*
景溯尴尬地跑回來。
賀蘭憫看了他的手一眼,空的,隻拿着他那個破扇子。
“嬷嬷回宮看太醫去了,現在宮中已經下鑰,至少得等到明天……”
他聲音漸低,賀蘭憫的臉已經燒成了酡紅色,敞開的衣襟都是一片粉紅,怎麼看也等不了整整一-夜了。
“要不我給你找個樂伎。”他提議,“勾欄都是通宵營業的。”
賀蘭憫怒道:“染上髒病的不是你。”
“那我給你找個丫鬟!”景溯脫口而出。
賀蘭憫更是怒上心頭:“你惹的禍,憑什麼要旁人來擔,景溯,你還能更無恥一些嗎?”
景溯都被他罵習慣了,他自暴自棄地捂住額頭:“那怎麼辦,我總不能自己給你睡吧!
對面一陣奇異的寂靜。
景溯奇怪地擡頭,見到賀蘭憫被欲想染得赤紅的雙眸中,有一種即将施展報複的快意眼神。
*
景溯再次上了賀蘭憫的床,不同于剛剛的春心萌動,這次他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其實教習嬷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真的,我也是回來了才知道。”
“你就不能忍忍嘛!”景溯這句話都帶點哭腔了。
賀蘭憫冷漠地看着他:“那你是準備看我死?”
景溯剛剛說了,宮中的藥不是好處理的,放着不管說不定會出什麼問題。
他看着賀蘭憫那張臉,想到三年前的舊事,又舍不得了。
他閉上眼睛,胡亂摸索着賀蘭憫的衣服,摸到錦被覆蓋的下面。
賀蘭憫很明顯也不習慣被人觸碰,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一想到手底下摸着的是另一個男子,景溯就有點生理性的反胃。
“我,我真不行,我找小厮幫你。”景溯又想臨陣脫逃了。
“站住。”一聲低沉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賀蘭憫原本清越如玉琮撞擊的聲音。
景溯的手腕被一隻被他的大一些的手緊緊握住了,力道之大讓景溯覺得骨頭快被碾碎了,他吃痛的叫了一聲,眼角沁出一點淚意。
賀蘭憫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掙脫了繩子,恢複了行動能力。
他的力氣竟然是這麼大的嗎?
景溯吃驚的同時,完全不知該怎麼面對如今的局面。
“你現在都沒有繩子綁了,不能自己弄嗎?”
他有點責怪自己剛才怎麼沒想到給賀蘭松綁。
“不能。”賀蘭憫嘴角的冷笑顯得很殘忍,“你跑了,我來折騰誰?”
賀蘭憫拉着景溯的手,緩緩向下探。景溯的力氣完全比不過他。
“你你你……都是男子你不嫌惡心嗎?”景溯慌忙喊了出來。
這是賀蘭剛剛對他說的話,如今卻被他當成救命稻草。
“對象是你的話,當然惡心。”賀蘭憫森然看着他說,正在景溯升起希望之時,他又給他宣判了死刑。
“這是贖罪,你不懂嗎?”
“隻要你痛苦,我就很高興。”
景溯絕望了,他已經有點後悔當初沖動之下把賀蘭帶回來了。
他以為的溫柔美人,真實性格居然是這樣一個霸道的惡徒。
景溯悄悄望了眼外面,所有的景象都被厚重紗幔格擋住,他就這樣自困自縛地和賀蘭憫一起,鎖在了這個壓抑逼仄的小空間。
現在還有誰能救他呢?
“動。”賀蘭憫說。
景溯咬了咬下唇,認命了。
*
國子學,景溯心不在焉地聽着教習在台上講述着課程。
他的手中握着一塊絲帕,不自覺地一直擦着手。
偏偏今天又是範祭酒授課。
這個奇怪的舉動自然引起了講台上範祭酒的注意。
“景溯,剛剛老夫說了什麼,你來複述一下。”範祭酒把書在景溯的桌上重重敲了一下。
景溯能記得就有鬼了,他站了起來,沒什麼誠意地說:“昨晚沒睡好,有點沒精神,望先生體諒。”
範祭酒看他吧,平時倒也挺伶俐可愛的,要是認真肯認真讀書,也會是個像他父親一樣的好苗子。
怎麼偏偏就這幅放棄自我的樣子呢。
“你是什麼都懂,隻是自己不肯學好,你父看到不知道要多失望!”範祭酒恨鐵不成鋼地說,“都說虎父無犬子,怎麼你……”
“咳。”五皇子輕咳了一聲,給了範祭酒一個眼神。
範祭酒心裡更怨。
五殿下也是,偏就是他寵着景溯,才讓自己不好狠下心來去嚴厲管教!
範祭酒無奈地将剩餘的話吞下,但心有餘恨,立刻點了另外一名學生。
“程嘉應,你來替你表兄回答一下吧。”
程嘉應應聲站了起來。
他穿着一身竹月色交領長衫,眉目清俊,周身氣質一看就是那種正派文人,和景溯這種浪.蕩公子哥完全不同。
回答問題時語速不疾不徐,落落大方,對于範祭酒臨時提出來的問題,也對答如流。一下子就把景溯比了下去。
“嗯,答的很好,月末小考也須努力。”
範祭酒誇獎着程嘉應,還不着痕迹地看了景溯一眼,拉踩之意不言而喻。
程嘉應坐下時,見到景溯正在看着自己,他朝對方露出一個文雅的微笑。
景溯無語地撇了瞥嘴角,回過頭,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