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尋你的主人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你個傻妞兒,怎麼把傻鳥兒搞丢了?你知不知道它很危險?”
一人一鳥面面相觑,齊齊開口。
“呃——說來話長——”小黑的眼珠左右亂瞟,顧左右而言它。它揉着屁股抱怨道:“下手恁黑!咋這用勁兒呢?姑娘家家的,溫柔點兒不好嗎?呲——疼死我啦!”
衣身啞然失笑,“但凡我慢一步,可就撈不回你啦!你說你,那麼沖動做甚?鐵索是好玩兒的?上去可沒命下來啦!”
小黑一邊揉屁股一邊翻白眼,頂嘴道:“不上去怎麼救傻鳥兒?知不知道過了橋翻過兩座山就是賊窩啦?傻鳥兒進了賊窩,可就再也出不來了!”
“你沖過去就能救下菲菲?”衣身故作不屑地撇撇嘴,“就你這小身闆兒,隻怕在鐵索上還跑不上三步,就得滑下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着傻鳥兒落入賊手,見死不救?你又不是不曉得唐知道那色胚是啥德性。。。。。。”
“我當然不會讓菲菲受到傷害,可是,我也不允許你受傷。”衣身雙手拉住小黑的手臂,面對着它那張明顯憔悴瘦削了許多的小毛臉,正色道:“你們兩個,我都會保護好。你明白嗎?”
小黑微微張開嘴巴,不知所措地望向衣身。好半晌兒,方低下頭哼哼出一句,“好讨厭,肉麻死了!”它竭力想裝出嘲笑的口氣,可不知怎地,喉嚨裡卻幹幹的,眼睛裡酸酸的,鼻子裡堵堵的,竟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它閉了閉眼,心底湧起一絲惆怅,遺憾地想:倘星君能說一句這樣的話,我便是立時死了,也歡喜得緊。
山裡天黑得早。
待得衣身将自己和菲菲如何被下藥迷翻、自己又是為何拖延至今才趕到等諸事說得差不多了,守索人的石屋裡已經燃起燈。
夜裡,霧氣厚重,寒意逼人。岸邊的岩石上濕哒哒的,一抹一手冷水。衣身甩了甩手,嫌棄地“啧啧”兩聲,趁小黑不備,抓住它好一頓亂揉。小黑不知發生了什麼,糊裡糊塗地當了一回貓皮手巾。
“上來。”衣身指着身前的掃帚杆,向小黑招手。
小黑上前兩步,卻沒有跳上掃帚杆,而是幾下攀上衣身的肩膀,哧溜縮進她的帽兜裡。這是菲菲的專座,它眼饞好久了。錯過了這一次,興許以後就再沒機會了呢!
衣身自是不曉得小黑那七擰八轉的小心思,隻當它想偷懶,卻也不以為意,輕輕一笑,拉起掃帚頭,“嗖”地一下竄向天空。
月黑風高。
縱眼力極佳之人,也隻能瞧見暮色中一點如豆,稍縱即逝,隻當是過路的飛鹄。而有了小黑靈敏嗅覺的指引,衣身認準方向,徑直奔向目标。
三更半夜,鳥蟲俱寂。
背着鳥籠的倆人緊張地望着對面一高一矮兩道黑影。他們心知這是人家正主兒找上來了,躲不開,便也不再廢話,掌心一翻,亮出武器。其中一人,手腕一抖,白光閃過處嘩啦輕響。衣身眼捷手快,側身一轉,躲過直襲面門的蛇頭銀索。而另一人則一手握彎刀,一手護着鳥籠,并未出手,卻目不轉睛地盯着場内。
衣身舞起魔法杖,便見一片片樹葉離開枝桠,旋轉着、彙聚着、翻滾着,很快從細細袅袅地的一小條變得手臂般粗。黑暗中,它如蔓如蛇,在魔法杖的指揮下,與銀光閃閃的蛇頭索纏鬥起來。
一旁的小黑也沒閑着。它一躍而起,亮出雪白的利齒。護着鳥籠的那人隻覺着眼前一花,急忙舉刀便擋,瞬時就地打滾。便聽得一陣令人牙酸眼直的刮擦聲後,再一看,那出自“妖兵唐氏”的利刃一側居然被鋒利的貓爪生生劃出了數道裂紋。
鳥籠裡在那人手裡打了幾個旋兒,傳出翅膀拍打的聲音。隔着厚厚的黑絨罩布,小黑看不到鳥籠中的情形如何,不由一陣心焦。它急得“喵喵”大叫起來,想要喚醒菲菲。
那人見狀,靈機一動,一手揮着鳥籠護在身前,另一手舉刀砍來。他吃準了對方定然不會傷害那夜貓子,索性以其護住自己,迫使對方不敢輕舉妄動。雖則這鳥兒是七少的心頭好,而當此刻,自然是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小黑既擔慮菲菲的安危,又惱恨這人如此歹毒。鳥籠被舞得呼呼生風,清晰可聞翅膀拍打的聲音,以及飽含驚吓的“咕咕”聲。它再也沒有耐心掩飾自己的身份了,張口大吼,便見一股黑氣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