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點,小心被他扒光了。”
那個詞太刺耳了,孔彥澤臉上沒了血色,回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
王之硯全程沒阻止,看着他離開,而後拿出了手帕,朝他一伸手。孔彥澤有些錯愕地看着他,還有些疑惑。
王之硯低頭笑了一下,伸手拉着他猛地朝前一扯,孔彥澤手掌按上桌子發出猛響,手掌發麻。
他拿着帕子笑着擦着他的臉頰,始終笑着,手卻有點重。
“抱歉,我比較愛幹淨。方子景不介意這些,我還是在意的。”
孔彥澤悚然一驚,王之硯卻滿不在乎,如果他懶得再裝,隻能說明他覺得沒必要了。孔彥澤忍了好一會了,打開他的手。
“你和方子景果然是一樣的。”
“一樣的?”王之硯笑了一下。“什麼?都想-操-你嗎?”
“你看起來是真的抵觸,不是拿捏姿态。真是有點奇怪。”
孔彥澤明晰地明白他們的觀念是并不到一起去的,不想和他說那些沒用的廢話。
“我沒什麼價值吧?孔家的公司我都沒去過,錦南的項目我完全不明白,沒必要在我身上下工夫。”
王之硯推了一下眼鏡。“性-價值,也是價值,你很漂亮。”
孔彥澤握着的拳頭在發抖,但他還是直視着王之硯。“你想玩什麼樣的人都有,沒必要找我這個不配合的吧?我還是個男人。”
王之硯不贊同地搖搖頭:“好笨。”
“你有什麼用處,我要不要用,都跟你沒關系。”
孔彥澤突然想起那天周柏喬和他說的話。
“随意取用。”在他們眼裡,他還算個人嗎?
王之硯站起身,擡起他的下巴,手指從他的下巴滑到他的喉結。
“今晚就留下吧,方子景沒說錯,我的确沒什麼耐心。”
“你應該開心的,張開腿,就能讓你哥哥現在的麻煩事少一些。”
*
孔嘉宇端着香槟遊走在人群中,時而停下來相互聊兩句,一直沒看見孔彥澤。他一轉頭就看見了被簇擁着的方子景,還有站在一邊的同幾個長輩交流的王之硯。
哪個動手了嗎?
孔嘉宇是小輩,求的人多,喝的自然多,他靠到一邊的窗前吹涼風。王家的宅院很大,比起小觀瀾卻簡單了些,後花園有玫瑰花叢,還有一個玻璃花房。
他散着酒氣,稍一擡頭竟看見左邊三樓的窗台上坐着一個人。孔嘉宇瞬間吓得酒醒了大半,尤其是看着那個人怎麼那麼像孔彥澤。
那個騎在窗台上的人拽着一截什麼,一轉頭看見了他。
“哥!”
孔嘉宇快暈了,還真是孔彥澤。孔彥澤沖他比了一個噓,孔嘉宇正要說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孔嘉宇見這邊有人來,下意識把窗簾拉上了。
“那位竟然來了,不是回國了誰請也沒去嗎?”
“周家那位?”
“周柏喬啊,他回來那麼久了,誰的宴也沒來,今天竟是肯賞光了。”
孔彥澤将窗簾撕下來系在床腿上,手臂纏了幾道,坐在窗邊。那個傻逼敢關他,真當他是什麼拿了被霸總巧取豪奪的小白花劇本了?
用腦子鬥不過他,他還沒長腿嗎?
他有把握,外層有很多雕花,還有窗台,他能看見很多攀爬點。小時候孔恒就拿這招對付他了,在小觀瀾,四樓他都敢爬。
這群體面的少爺,把人當狗一樣,他憑什麼就要乖乖聽話,遵循他們的價值觀。
他朝孔嘉宇比了個安心的手勢,吊着窗台已經開始往下爬了。
“周先生,貴客啊。”
周先生?孔彥澤聽見有人笑着谄媚地打招呼。
他抓住了牆壁外的平台,伸出一條腿往下踩二樓平台,幸好裡面拉着窗簾,要不然他隻好吓死一群人。
可心裡又有種隐隐的惡念,這裡人人有有張得體精緻的面具,要是能吓一吓,他覺得暢快。
“周先生?您不去前廳小坐嗎?還想給您介紹幾個出色的小輩。”
孔彥澤挂在二樓外牆上,松開了窗簾,他低頭看了一下,一樓沒拉窗簾。
也是,底下就是玫瑰花叢,多好的觀光景緻,怎麼還會拉窗簾。
孔彥澤已經看不見孔嘉宇了,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搬救兵去了。他特意等到差不多快散場才行動,孔恒他不指望,哥哥和常姨一定會來找他的……
“不用了,早有耳聞。”
孔彥澤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隻不過說話的語氣更冷一些。
周叔叔?
他伸腿踩到牆上的突起花紋上,卻沒踩穩往下一掉,幸好他手緊抓住了平台,他整個人吊在外面高大的落地窗前,他吓出一頭冷汗,長出了一口氣後下意識往裡一看。
正對上一雙墨藍色的眼睛。
周柏喬沒露出什麼驚異的神情,隻是支走了那個背對着窗的人,他走到窗前屈指敲了兩下玻璃。
孔彥澤覺得有點好笑,呲牙沖他一笑,看看底下也沒什麼着力點,這點高度也完全沒事。他一放手,在周柏喬的面前一滾,又從花叢裡鑽了出來,頂着一頭亂七八糟的花葉。
他坐起來,身上的高定小禮服都蹭得亂七八糟。他随手捏了一片掉下的花瓣晃晃,沖周柏喬笑着,比了個口型。
周柏喬看出來了,他在喊周叔叔。
周柏喬隔着玻璃看着他,笑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酒杯裡的香槟,轉身走了。
孔彥澤一轉頭看見孔嘉宇朝他跑過來,腳步有些亂,看着很着急,身後還跟着一襲紅裙的常姨。
他一直亂跳不止的心終于安定了,哥哥和常姨來了,可以回家了。
他自己能站起來,卻笑着看着跑過來的孔嘉宇,他伸出手喊他。
“哥,拉我一下。”
下一秒,孔嘉宇卻靜默了,俯視着他始終沒去拉他,用一種無可奈何的眼神看着他,臉上很僵。孔彥澤的心突然漏跳一拍,蜷起手指,轉頭看向常在他旁邊的常姨。
“常姨,要回去了嗎?”
常秋逸背對着裡面透亮的金色燈光,姣好的面容藏在暗影裡,站在原地看着他,沒有動。
她身後,裡面的人漸漸已經開始散場,人越來越少,三三兩兩都在離開。
她低頭看着他,突然歎了一聲沒有靠近一步:“難為你還折騰這麼一下,疼不疼。”
孔彥澤收回手,愣着坐在原地,摸了一下被劃傷的臉頰和脖頸,看着被摩擦出細小傷痕的手掌,擡頭看着他們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
“有點疼。”
直到什麼砸到了他的手心,他才感覺到他在掉眼淚。
“我們是不是要回家了?”
沒人回答他。
直到王之硯笑着走到花叢前,站在孔嘉宇的身邊,伸手摘掉了他頭發上的葉片,轉頭看向孔嘉宇。
“我看彥澤還是留在我這住一晚吧,嘉宇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