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楊瞬間被迷倒,要伸手抱抱。周柏喬皺眉要走,孔彥澤卻跳下來,邁着短腿優雅地蹲在他面前,爪子伸出來一夠一夠的。
“啊,是要這個?”
周柏楊拎起發帶的流蘇穗子吊在孔彥澤上面,讓它撥着玩鬧。孔彥澤玩心大起,專注地伸爪子去撥。
“好……好……玩……”一個清脆的少年音斷斷續續地響起。
周柏喬猛得抱起它,揉揉它的脊骨:“再多說一點?”
孔彥澤卻急着要掙開,要去玩穗子。“下……下去……玩。”
周柏楊看着周柏喬的臉從淡笑到沉下來,皮子一緊,連忙把發帶取下來,遞過去放在它懷裡。孔彥澤卻失了興趣,扒拉了兩下又不玩了。
周柏喬臉色又緩和了,随手扔回去了,擡眼看他。
“此次下山曆練回來後,你的靈力竟是寸進也無,還不回去打坐參悟。”
周柏楊一聽他這話就頭疼,立刻躬身:“弟子告退,這就去參悟。”
走之前還飛快地和趴在師祖懷裡的小狐狸對視一眼。
“快點長大,師兄帶你下山玩!”
周柏喬一怔,等他離開了才抱起孔彥澤,看着他濕潤的黑色眼睛。
“你想修煉學些本領嗎?”
孔彥澤聽得懂,嗷叽嗷叽幾聲,周柏喬聽不懂他的話,也找不到人教他狐狸話。孔彥澤意識到他聽不懂,磕磕絆絆地努力說話。
“修……煉……下山……玩?”
周柏喬莫名聽懂了他的意思,一點點大,玩心那麼重。修煉就是為了想着玩。
周柏喬想了想,他早晚會化形,沒有法術本事容易受傷吃虧,還是要修煉的。
“嗯,彥澤好好修煉,别人就不敢欺負你,這樣你就可以下山玩。”
孔彥澤耳朵一支楞,嗷了一聲,抓着他墨藍色的道袍爬到肩膀上,舔舔他的臉頰。
“我……修……煉。”
周柏喬一笑,隻把它當個玩心大的小朋友看,抱着他下來放在書案上,攤開了幾本書。
“所以不認字是不行的。你現在沒法寫字,但必須先學會說話和認字。”
小狐狸意外地能吃苦,當即就蹬着腿窩在桌案上的小軟墊上,毛絨蓬松的尾巴在紙張上一掃。
“認……字……說……話……”
師祖終于繼續給弟子上早課了,隻不過還要戴着一隻小白狐狸,沒錯,是戴着。
小狐狸趴在他脖子上,像條圍脖,有時候伸爪子去撥兩下師祖頭上的發帶。師祖不愧是師祖,面不改色毫不在意。
周柏楊回去已經瘋了,倒處宣傳小狐狸有多可愛,姚幼禾對此不屑一顧。直到一日早課,孔彥澤跳下案去走到弟子間,邁着小短腿優雅地巡視一圈。
停在姚幼禾旁邊伸了個懶腰,姚幼禾瞬間被迷倒,壓低聲音伸手:“讓姐姐摸摸?”
孔彥澤轉頭一歪頭主動湊過來,靈巧地攀上她的手,讓她順着毛摸摸。周圍的弟子也沒了聽早課的心思,都羨慕地往那瞥。
孔彥澤被順毛順得舒服,蓬松的尾巴一掃一掃的,眯着眼睛。
“彥澤。”
周柏喬手指在面前的桌案敲了兩下,所有人都一抖,師祖平日裡很少有情緒外露,這一聲相當不悅了。
“下次再找你玩。”清脆的少年音也沒控制聲音,天不怕地不怕的道别,跳下來,又邁着優雅的步伐回到周柏喬身邊。
不愧是狐狸精,所到之處目光緊随,孔彥澤很喜歡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慢慢颠颠地,尾巴掃着。
“彥澤。”周柏喬又喊了一聲。
“走不快呀,腳疼。”
周柏喬知道是在撒謊,皮外傷早好了,隻靈丹還有虧損黯淡無光。但他隻是歎了口氣,拿起書卷。
“好吧。”
孔彥澤軟硬不吃,還是走得慢慢的,這下連性情剛硬不輕易被外物所動的劍修們也都盯着它看。
好厲害的小狐狸。
*
靈衡再次來給孔彥澤複診,剛到庭院前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個靈柏上誰給系的秋千!還有靈草誰給拔了全種花了!而且正值冬日,一進庭院竟是溫暖如春。
靈衡一進去,就看見一身墨藍素衣道袍的師祖拿着匹絢麗的暗紋紅緞在小狐狸身上比劃,平日裡單色的墨藍發帶也換上了帶流蘇墜子的。
“師祖!”
靈衡左看右看也沒察覺出師祖被施了術的迹象,更何況誰能有那麼大本事給師祖施術。
“師祖,這是?”
靈衡聲音小了下去,他是知道師祖有多寶貝這小狐狸的。
“彥澤說想和他們一樣聽早課上學,還要和他們一樣穿衣袍。”
他說着揉揉孔彥澤的腦袋,靈衡确信這小狐狸現在化不了形,師祖怎麼可能不清楚……
靈衡欲言又止,最後診療完趁着小狐狸跑去庭院玩耍的工夫,看着周柏喬。
“師祖,您是不是……有點太……”
周柏喬端坐在書案後,垂眼看着案上書頁上的梅花腳印,高豎起的青絲随着墨藍色的發帶垂前,素衣木簪還是那萬事淡漠的仙人。
“有點太縱着它了。您是準備收它為徒了?”
周柏喬略一擡眼,手指撚着書頁上的爪印。
“我與他有一段緣分,并非師徒,我也未能參透。”
靈衡眉頭一皺。“莫非它就是天象推演出的應緣人?”
師祖修為已臻至境,卻不能飛升,天象推演隻說他有紅塵一緣,未得圓滿。
周柏喬聽到孔彥澤在院子裡四處跑鬧,唇角微勾,隻低眉緩緩道:“順應自然罷。”
靈衡不好再多說,師祖淡漠寡情,明明是道修的天資,他卻修的是劍道,主殺伐。
修心修的是我執,萬事不上心皆因萬事不入心。
這般如父如兄的寵愛順發内心,真不知将會是怎樣的一段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