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扇長于鬼蠻,解藥也長于鬼蠻,要找隻能去鬼蠻。去鬼蠻最快的方法得聯系軍隊的人,但是聯系軍隊就相當于告訴嬴惑,此法自然不可行。
商澤躊躇片刻,前往“知名的”鬼市——銅雀台。
銅雀台表面上是個青樓,實際上更像是暗地裡的镖局或者鬼市,什麼生意都幹,偶爾還會賣一些奇珍異寶。
他以往隻知道銅雀台神通廣大,什麼消息都知道,這回不知她們能不能幫到自己。
他一進門,就有老鸨迎上前。老鸨看着歲數不大,打扮花枝招展,頭上幾支點翠閃得商澤眼花。
老鸨笑問:“公子是喝酒還是消遣?看着面生,頭次來?”
商澤抿唇,呼了口氣,道:“在下有事相求,求見此處主事之人。”
老鸨微微挑眉,問:“何事呀?”
商澤:“求一奇毒解藥。”
老鸨:“何毒?”
商澤往左右瞥了瞥,老鸨會意,将他帶去一個小房間,商澤才說:“血扇。”
血扇是鬼蠻的東西,老鸨微微驚訝,問道:“公子求此解藥何用?”
“姑娘不必多說,自有大用,并非害人。”商澤不耐煩道。
老鸨還要說話,忽然有人敲門。商澤一驚,以為交易敗露,起身就想離開。
老鸨擡手制住他,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楓桦。
商澤進門時樂師們就将消息送到她手上了,既然是嬴惑的朋友,楓桦準備親自招待,沒想到一來就聽到商澤要血扇解藥。
商澤看着這個氣質沉靜的女人,問:“你就是這裡的主事之人?”
楓桦并未回答,反問道:“公子要血扇解藥作什麼?”
商澤已經不耐煩了:“你隻說此藥有沒有,沒有,能不能幫我取。若不可,在下告辭。”
說罷他就要走,楓桦伸手将他攔住。楓桦道:“此物可幫你取到,隻是鬼蠻路途遙遠,以公子的身份,想來聯系軍隊會更方便,為何還要來我這裡求?”
商澤糾結片刻,道:“此事不可讓旁人知曉。”
楓桦挑眉,不可與旁人知曉,那隻怕是連嬴惑也不能告訴。楓桦在心裡掂量了一下,道:“可。”
商澤微微松了口氣。
商澤一絲一毫的動作反應全落在了楓桦眼裡,隻是楓桦并未表現出什麼,直接拿出一張契書,細細地寫下了交易細節,就讓商澤簽。
商澤草草看了一眼,确認無礙,馬上簽上了名字。
楓桦看他着急,也不多說,直接讓老鸨找人帶商澤去鬼蠻。
老鸨帶着商澤進入銅雀台的更深處,一遇到正事她身上的浪蕩勁也消失了,語速極快地跟商澤囑咐:“大周與鬼蠻交戰許久,兩國邊境都不太平,過境時公子多注意着些。”
老鸨走到一扇門外,輕輕敲了敲,裡面就有姑娘嬌嬌地應了,片刻就來開了門。
聲音嬌滴滴的,結果開門是個比商澤還高的姑娘。
那姑娘眼裡都沒有商澤,問老鸨:“姐姐何事呀?”
老鸨:“帶他去鬼蠻找到血扇解藥。”
這姑娘才扭頭打量了商澤一番。
“好。”她點點頭。
事不宜遲,商澤與這位姑娘一同從後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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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惑從樓上下來,在一間小雅間裡找到楓桦,看到楓桦面前的小桌上有兩杯茶。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對楓桦說:“我去宮裡一趟,回來就去鬼蠻找兮兒。”
楓桦點點頭:“好。”
姬宇不接聞香玉通訊,嬴惑心裡總覺得不踏實。他說:“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沒顧上,我不在時,京中還得勞你多顧應。”
楓桦笑着說:“應該的。”
嬴惑說完也馬不停蹄地往宮中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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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台後門,那姑娘看左右無人,搖身一變,化為了一匹油光水亮的馬。
商澤一驚:“五花馬!”
五花馬茱萸笑道:“公子好眼力。那裡有馬鞍,快來。”
商澤點點頭,給茱萸戴上馬鞍辔頭,翻身上馬,一人一馬飛馳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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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姬宇殿外。
姬宇殿内似乎下了新的禁制,嬴惑通天井進不去。他皺了皺眉,看到在外面守着的不是德備才,而是一名黑衣守衛。
嬴惑上前,颔首示意道:“勞煩通報,寅伯都求見。”
那黑衣侍衛神色不變,道:“陛下正閉關,拒不見客。”
嬴惑疑惑皺眉,道:“你隻管去通傳,我——”
那黑衣侍衛紋絲不動:“陛下正閉關,不見客。”
嬴惑愣住。
且不說姬宇為何忽然閉關,這黑衣侍衛又是哪裡來的,怎麼這麼不通情理?
又耗了一會兒,嬴惑也不是臉皮厚如城牆的人,實在磨不過,隻好離開。
臨走他捏着自己的聞香玉摩挲着,回頭看向金碧輝煌的皇帝寝殿,皺眉思索片刻,到底還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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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澤一開始以為這五花馬是這姑娘神通廣大,以化形之術變出來的。結果越走商澤越覺得不對勁,這馬的速度太快了,簡直——簡直像是妖獸。
這茱萸仿佛也能聽到商澤的心聲,在狂奔之餘還有心力跟商澤說:“公子不必擔心,我雖為妖獸,但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況且你也是咱的金主不是。”
商澤震驚,這人......不是,這馬還真是妖獸。
五花馬載着商澤一路向北,不過一晌午,就過了大周和鬼蠻的邊境線。
為了方便過境,商澤直接捏了一個隐身訣,隐去氣息和行蹤,二人順利過境。
兩國雖已議和,但從邊境來看,雙方軍隊還是劍拔弩張,互不相讓。
商澤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五花馬問道:“公子可知那血扇解藥為何物?”
商澤:“知道,血扇其實是花,其花蕊花粉制香,花枝鞣茶,二者相配方可成毒。其解藥......就是花瓣。以蜜炮制,便是解藥。”
茱萸笑道:“公子真是好見識。那您知道它長在哪兒嗎?”
商澤抿唇,道:“姑娘會帶我去的。”
茱萸忍俊不禁,道:“是了。我們現在去的地方就是血扇花開的地方。”
商澤道:“我倒是還擔心......這血扇花會不會未到花期。”
說話間,已經可以聞到點點花香了。
茱萸:“顯然,正是花期。”
再近一點,花香更濃,商澤擔心花香也有毒,拿出手帕捂了口鼻,看向茱萸時,茱萸似乎并不在意這些。她道:“咱們也不合适再往裡。就在這裡采花帶回去吧。”
商澤點點頭,蹲下來小心地采了盡量多的花。
采完,商澤極目遠眺,發現遠處竟有密密麻麻的更多花。
商澤疑惑道:“怎麼這麼多?鬼蠻荒蕪之地,養得起這麼多花?還都開了。”
茱萸也覺得奇怪,而且實際上她記得此時并不是血扇花的花期。但二人顧不得多想,确認花瓣可以用,就趕緊趕了回去。
五花馬不愧是擅遠行的妖獸,才幾個時辰,商澤就帶着解藥趕了回來。商澤支付了酬金,謝過茱萸與楓桦,火急火燎地往皇宮趕。
楓桦掂着商澤給的錢袋子,有些猶豫,自己不告訴嬴惑,會不會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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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澤趕回皇帝寝宮,門前的堂前燕看他來了才讓開。他微微颔首,飛快地進殿。
為了控制毒素商澤走之前又給他施了針,現下姬宇被紮得跟個刺猬似的。商澤看到龍榻上的姬宇,深深地吸了口氣,才上前,拿出采好的血扇花。
他将所有血扇的花瓣、花蕊、花枝分開,将花蕊花枝封好,準備這事完了去找夏無棣把這些毒物燒了。他以靈力托起花瓣,又拿出一罐蜜,以靈力為皿,現場煉蜜。
一時之間殿内熒光大作,血紅的花瓣不斷被撕碎擠壓,被蜜裹挾着湧動,像是某種妖獸在嘶叫掙紮。